而家长们,开始还在耐着性子劝说,眼看他们实在不懂事,闹腾的不行,就准备找个棒子教训一通。
但这个时候,总有人会将供桌上好吃的拿一点塞给哭闹的孩子,就会立刻解决问题。
唢呐声悠扬,出葬队伍浩荡。
凡是出现在场这里的所有纸扎品,幡,灵山,全部都要烧掉。
每个人手扛一个,规模就相当宏大。
远远看去,仿佛是田间小道上行走着一条蜿蜒盘旋的白龙。
余秋堂也是白龙的一个鳞片。
他在很靠前的位置,默默扛着一个巨大的灵牌,这个灵牌高有两米多,宽一米多,是个房子的形状。
本需要两个人抬,但被他一个人扛着,高大的身躯也完全能应付。
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
一行人慢悠悠走到墓地处。
天才擦擦亮,模模糊糊能看到远处村里的房屋轮廓。
按原来的计划,四叔的坟就安置在余秋堂的地里。
这块地背靠猴头岭,也算是靠山而建。
风水还是相当不错。
墓地也是请代劳的人专门挖掘。
荣城一直执行的土葬,即使四十年后,这边依然没有火葬的规矩。
风俗也罢,政府没有强行管控也罢,反正就这样坚持下来。
地广人稀,总能找到个埋骨之处。
不同的是,现在的坟墓都可以随意埋在自家耕地里,但几十年后,就只能集中去埋到公墓而已。
阴阳又是一阵悠扬的诵经。
反正听不懂,大家都默默站着等,一直等到“跪”才听懂,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在大家下跪的瞬间,唢呐声忽然尖锐地划破黎明。
“我的哥啊~”
小姑悲伤的哭喊声,紧随其后,一股铺天盖地的难过弥漫过来,几乎所有女人都在哭泣,而男人们,个个低垂着脑袋,很多人也红了眼眶。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痛哭声。
一直哭到棺材被放进坟墓里,洒上第一铁锨土,哭声终于来到高潮。
随后,男人们站起身,一人一铁锨土,慢慢将挖出来的土全部洒进坟墓里,一圈下来后,肉眼可见,旁边的土已经下去一截。
剩下的,就是由代劳的人快速洒进去。
然后堆出一个新土的坟头。
再然后就是点火,众人后退,看着火光飞天,各种纸扎的东西,随着火焰全部化为灰烬。
在这个过程中,女人们一直保持哭泣的状态。
足足要保持几个小时。
所以哭声才会此起彼伏,那是除了前面真正伤心者,后面都在换班哭。
余秋堂这时候已心如止水。
该干的事情,基本算是干完了。
人埋进地里,剩下的就是活人的事,怎么打发都可以。
他想起什么,转头看了一圈,却发现不知何时,王瑞祥和王瑞蕊,在洒土后,悄悄走了。
他觉得和王瑞祥的缘分,大概就结束了。
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唯一有羁绊的是四叔,如今斯人已逝,还有什么继续维持关系的理由呢。
随他去吧。
余秋堂已经不恨王瑞祥,不管王瑞祥晚上以什么心理,什么理由来参加家祭,也算是对四叔一个交代。
剩下的,他一个侄子,也管不了许多。
从坟上回来,还有吃一遍流水席,基本都是亲戚朋友。
吃完这遍后,流水席就会撤除。
院子里各种东西该拆就拆,该收拾收拾,然后归还各个邻居。
这个工作量也不小。
当时怎么一家家借回来,现在就要怎么一个个还回去。
就例如余得金拖面子,借回来七十二个架子车,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还清。
好在,家里孩子们多,一起帮忙,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接下来两日,一直在收拾现场。
等到腊月一日这天,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毕,大姑也大姑父也返程去省城,大姑走的时候,还在哭,感觉就像个泪做的人,永远流不尽眼泪。
二姑很快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