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马并不给他思索的时间,头一低,张口又吐了一道火龙向他身上。上官清容调出水龙迎向那火,一进激得漫天尽是白气,丝丝烫人,落下的水珠不等到地面就化在了空中。这火如此灼热,水系魔法竟然无法克制,上官清容立刻转换魔法,唤出一条巨大的冰龙缠了上去。
那条冰龙支持的久了些,缠到角马颈上时,竟冻得它皮肉白了一片,高仰起头不断甩动,一时顾不上攻击上官清容。
一击得手,上官清容心中就有了底,正要再用冰系魔法时,脑中忽然闪过米洛奇疲倦而憔悴的面容。军营分别那日,他在微暗的屋中画下了足以堆满一张桌面的冰系卷轴,亲手交到了他手中;他还说“战斗时节约魔力是很重要的”……
上官清容轻轻阖上眼,抹去心中不合时宜的思念,从空间戒指里抽出两卷卷轴扔到角马身上,看着寒气陡然弥散,将整个角马冻在其中,摸着另外一张卷轴有些毛燥的边缘,却舍不得再打开。
卷轴的力量竟比上官清容使出的更为强大,两个冰墙术叠加之下,角马被牢牢困在其中,一身火焰也冻得比先前短了几分,它用力拿角撞着冰墙,却是说什么也无法在上面造成一道裂痕。上官清容看了一阵,终于又解开了手中那张卷轴,用一道水龙裹住它送入了两道冰墙之中,将角马整个埋住,叫它再不得动弹。
眼看着角马身上的火焰几乎全数压灭,四肢微微打颤,角上喷出的火焰也是一丝细过一丝,对冰墙全无威胁,上官清容才默默吐了口气,忧郁地望着眼前透明的冰层,垂下双眸,将头转向后方,右手回手一拍,十层功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将一间小屋大小的冰层连同当中冻得发白的角马一并拍成粉碎。
血透过层层冰屑,漫到上官清容脚下。他不忍再看角马的惨状,缓步走出血泊,手中接着白雪般飘飘洒落的冰屑,低声吟哦着贺铸的《半死桐》:“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没等他抒发够对米洛奇的思念,身后又是一阵劲风响起,重新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上官清容以右脚为轴,身子滴溜溜就地一转,用目观瞧,发现方才那只血肉模糊的角马早不见踪影,眼前却有一名穿着和他差不多软甲的大汉,双手握着一把重剑,剑身正堪堪从他右肩外划下。若非他坚持减肥了这么多年,半条胳膊就被砍下来了。
大敌当前,上官清容也只好抛下了那些伤春悲秋的心思,从埃姆拉之链中随意抽了枝魔杖出来当作短棍来用,单手抖得嗖嗖作响,封住了重剑的来路。他虽然以前动手多是用拳掌,但一窍通百窍通,魔杖也使得有模有样,不只能扛能挡,更能用杖尖点削戳刺,招招不离那魔人周身大穴。
右手抵挡重剑的同时,他左手也不闲着。米洛奇给他做的卷轴还有半个戒指空间,随手抽出一张,趁着两人杖剑相抵,纠缠难分的当儿,就把卷轴贴到了那人身上,脚下一踹,就把个成了形的冰块儿踹出数丈。
打那角马是如何打的,打这魔人上官清容就想也来这么一招,孰料他掌风还未扫过去,只听那冰块立处喀喀作响,竟被魔人从中劈成两半。那魔人就似未受过伤一般大步跨出,再度向上官清容举剑劈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上官清容再想不到敌人这般难对付,一时手脚不利落,被那魔人欺身攻了上来,重剑当头砍下。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得将真气调至最高,双手高擎魔杖,挡了这一回。可惜魔杖终是由木头制成,虽然由他内力充实,却仍是挡不住重剑一击,断成两半,那剑又直直落向他头顶。
上官清容双手一抛,两段魔杖直刺敌人面门,同时身子一低,折了个跟头自那人跨下钻过,翻身立起,右手骈指如剑,点上他命门、肾俞大穴。那人身子向前抢了一抢,竟还没倒下,反身又将长剑向上官清容划来。
上官清容失去魔杖,只好以手格住他持剑的手,左手放出冰系魔法,出其不意地冻住了敌人双腕,随即右腿运力,用膝盖顶上被冰封之处。只听一声脆响,那冰块碎得四处迸裂,魔人双手被扎得血肉横飞,长剑一个握不住,脱手而出。
好容易觑了这么个空子,上官清容不敢再放过,右手一长,接住飞到半空的长剑,一刀斜劈下去,将对面的魔人劈成两半。黑红的血溅了他一身,浓厚的血腥之气熏得他头昏欲呕。然而他知道,此时不是他能松心休息之时,眼前这个敌人也许会像之前那匹怪马一样忽然消失,然后变成一个更具威胁性的可怕敌人。
他将长刀扔下,自埃姆拉之链中抽出另一支魔杖当手手杖撑住身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身前的一切都已消失无踪,就连那令人作哎的血腥气都似不能存在过一般。周围空间一片干净,无光无声,无色无味。
也许这战斗是永无休止的,直到他倒下,或是魔王放他出去才会结束;又或许魔王早知道他没有被黑暗魔法完全控制,就想借着这个幻境空间杀了他。上官清容警惕地望着周围一片漆黑的空间,一面等着下个敌人出现,一面在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