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漱心面色此时早已黑沉似铁,然而她到底是一念的生母,立马就猜到一念的谋划,“所以你想立那个废太子做傀儡?”
“不错,”一念嘴角微扬,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只凭着滕王送你的贴身玉佩,是堵不了众人悠悠之口的,别人若是心怀异志,只需在我头上扣上谋逆的名头,就可拥兵而起,名正言顺,目下大齐边关不宁,一旦生乱,给了异族可趁之机,只怕滕王一脉就要担上祸国殃民的千古罪名,你可舍得?”
修漱心冷笑:“你别忘了,废太子到底当了十九年的太子,如何会受你摆布?”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念下颌微抬,傲然道:“我自有办法叫他服服帖帖的,等他即位后,封我为国师,常住宫中,为帝讲经,实则决断朝政,统御太极,等我的孩子长大了,再让他禅位,如此大齐便还是滕王一脉的天下。”
“孩子?”修漱心悚然一惊,“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一念笑道:“等什么时候需要了,自然就会有,你怕什么?”
原本一念的确想让梁澄怀上一个,不过既然对方不愿,到时从九皇子的子嗣中抱一个就成,一念对自己能否留有子嗣倒不是非常执着,只要运作好,完全可以瞒过修漱心。
修漱心垂下眼帘,心中思考着一念的计划,有些犹豫不决,一念见此,加把力道:“当年真正追随滕王的世家,十不存一,那些存留下来的,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之辈,你以为他们点头帮忙了,就真地会倾囊相助,但凡一丝风动,便有倒戈相向,所幸我们不曾透露真实身份,否则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与其与虎谋皮,不若一开始扶持梁澄登基,这样也好把控大局。”
一番话利弊分析,修漱心最终点下头来。
一念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知道修漱心最好名声,绝无可能叫人知晓她破了贞洁,更加难以忍受滕王的名字和别的女人排在一起,加之难得一念不再与她作对,她想不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倒是李度秋,他好歹也是两位皇子的亲舅舅,当朝国母之兄,真地愿意听你的话?”一念淡淡问道。
自古侠以武犯禁,朝廷明面上不曾插手江湖纷争,但是暗地里的势力划分争夺从不曾息过,小帮派依附大帮派,小道场挂号大道场,各大名山水陆的势力背后一般都有朝廷的影子,如大相国寺这般,能成为中原佛门第一雄,背后就是齐皇室的供奉,而天下道统太和峰天元宫,每年开鼎第一炉,必是献于朝廷。
尤其是这水面上来往,更是朝廷之要政,前朝丞相就言“当今赋出于天下,江南居十九”,本朝太祖深以为然,这才举都东迁,东都“有通济之漕,岁致江淮米数百万斛,禁卫数十万人仰给于此,帑藏重兵皆在焉”,漕运之机要,可见一斑。
而这漕运除却官漕拿大头,走私亦是通南北之有无,诸路买卖,云屯雾集,其间巨利,怎能不动人心,五湖三江,八百水道,不知有多少水上帮派,其中最大的,莫过于淮北八荒盟,淮南流泉庄。
孟留君师从道门第一人郦道宣,背后有道统天元宫,又是江南第一庄流泉庄庄主,自淮水以南,无人敢掠其锋芒。
敛眉,端起案边的茶盏,慢悠悠地吹着茶末,道:“这你不必担心,李度秋答应助我一臂之力,只要到时饶过废太子、九皇子以及李后,新帝登基,为了安抚百官,安顿一下几个余孽亦很必要,如此也能彰显新帝仁德。”
说是安抚实为镇压,一念也不道破,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便与李度秋通气一二,省得到时坏我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