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咳——我们的若修然爹爹,成功地,触雷了!
雨霁云收。
夏日的雷雨果然应得一个“爽”字,下起来声势浩大,停起来干脆利落!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连天蔽日的水卷帘幕刷的一下就被翻过去了,然后,灿烂的傍晚金乌担在墙头上,湿淋淋的洒满了一水一桥一天地。
若修然嫩豆腐吃得那叫一个酣畅,虽然还想继续撑到饱,不过在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岸上某一点以后,立刻变了颜色。
那个点,当然就是待在雨地里忠于职守终成落汤鸡的报国大侍卫!若修然顾不得美色当前,以媲美火车头的冲劲撩起衣襟就往岸边冲,来的时候还很享受这段九曲十八弯的廊桥,这会只恨这造桥的家伙不懂时间观念,把个过湖的天桥搞得像迷宫,害他过桥过得像闯迷魂阵!
若修然在冲,被淋得一身湿洒洒的报国只得在岸边遥遥的亦步亦趋扯线似得跟着跑,于是这一主一仆,终于在桥头湖边胜利的会师了!
尽管在象征皇室最高地位的九龙廊上撒腿飞奔是件极不符合祁连日太子身份的事,可是,当那个牵头的家伙是更不该做出此等轻浮举止的皇帝陛下的时候,祁连日也不能免俗的只能跟着跑了。他回神晚了一步,紧赶慢赶的跟过来,只来得及看到若修然正扒拉下自己的皇袍,正劈头盖脸的往报国侍卫的身上挂,嘴里还一叠声的连连嚷嚷,“你傻啊,这么大雨怎么不躲?”报国喏喏着动了几下嘴唇,“……站树下?”若修然的声音猛然拔高,跟着一个爆栗子顺云流水的敲了下去,“你缺心眼啊,被雷劈了怎么办?雷雨天哪有往树下站的?”
报国瑟缩个身子东歪西扭,向天借个胆子他也不敢披上龙袍啊!无奈皇帝陛下不依不饶,只好拿眼不住闲的往祁连日那里瞄。可怜兮兮的搬救兵。
祁连月赶到的时候,正好将这一场兵荒马乱全景接收。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这个……他是不是失心疯了?祁连月勉强压下已经涌到喉咙口的咬牙切齿,他现在比谁都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太子的身份现在是挂在他身上的,他放纵不得,只好拿眼瞄着兄长,一边尽量摆出处变不惊的样子来,不落痕迹的靠近过去。
刚挪了两步,祁连日冲他摇头,然后拿眼色止住了他的步子,祁连月一怔停步。他的近卫中有眼色快的,已经从那一片“赶紧穿上,要不该感冒了!”和“陛下……这个……不合礼数!”的杂乱中听出端倪,赶紧脱下己身干爽的衣物,插上前去给报国披上。若修然这才作罢,却还是有点想不通的小受挫,“臭小子,嫌弃我,啊?”伸手呼噜了一把报国还滴滴答答淌水的脑袋,气急败坏的神色倒是开始放晴了。正嘀咕着,忽然心中一动,抬头使劲剜了一眼献殷勤的家伙。
起初祁连日想过父皇在玩一个平易近人,近善亲人的把戏,但当他将这样的字眼同自己的父皇划上等号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无论怎么纡尊降贵,拎着皇袍招展那叫什么?那是禅让退位!父皇会吗?会吗?祁连日的理智很想嗤笑,当然不会!可是……可是……祁连日的直觉告诉他,当连七的衣物披给报国的时候,父皇那一眼是生气的表示!于是问题又绕了回来,不管父皇当时在打什么主意,连七总归是打扰了他的计划的,所以那一眼是带着恨意剜过去的,那么……为什么会突兀的冰消云散呢?而且在最初的恼羞成怒的恨意中,祁连日也清晰的分辨得出那里面没有杀意!那一闪而逝的气性,仅仅是好意不被采纳的一点委屈,这才是最最让祁连日意外与不解的,好意被曲解的委屈?这种人性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国之君身上?而且是一个自登基以来以残忍血腥立威的国君?
一直到晚膳被端到眼皮子底下,若修然才恍然从胡思乱想的憧憬中回过神来!这一下午干的乱七八糟不着调的事一样一样的从眼前走马灯,等到灯灭了,若修然的脸也红透了!
相比祁连日端庄沉静的挥着筷子细嚼慢咽,若修然扒一口饭就一口菜,间或吸溜一大口冷冰冰的凉汤的吃相简直连三岁孩子都不如。
“对不起!”嘴里嚼了一半的食物还来不及咽下,若修然的声音显得含含糊糊的。
“呃?”说的人含糊,听的人自然更含糊又迷糊,“父皇?”
“本来是想着去厨房看着他们做的,那样就不用等他们一道道工序,一个个人的验毒了!”扒拉着不知道经过多少人多少张嘴的饭菜,若修然胃口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