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变到最后,两个不对付的世家小郎君见了面都要先捏上一番对方所用的牙香,然后将对方用的牙香牌子贬低的一无是处,就好像连带着也作践了这个人,才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开。
“二郎君,这可怎么办啊?”金家掌柜又找上了金锦程。牙香生意太好,他愁,这生意被抢了,他更愁,愁的头都要秃了。幸而金家的给月例高,高到他娘子可以对他的秃头视而不见的地步,否则他可能就要成为东京第一个被小娘子休了的郎君了。
金锦程同样烦闷,他也听到了最近的言论,从前许多拖关系在他这里没买去牙香的,现在见了他,都要膈应他番。
“大哥,你还喝茶,我都要气死了,你不知道外头的那些人怎么说咱家的牙香,都道是买不起好牙香的穷鬼才会排队争抢咱们家的便宜牙香。”金锦程到底年轻气盛,纵然表面沉稳,还是被那些谣言气了一个倒仰。“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在这么下去,别说咱家牙香了,怕是其他生意也要受到影响。”
金锦铭落了茶水,拾起案几的书卷,仿若事不关己,一派淡然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总不能去一个个的堵吧。”
“大哥……”
金锦铭瞅着自家弟弟叹口气,“你呀,还是太气盛。这事既然因牙香而起,你不若就去寻牙香源头那人帮忙。”
“牙香源头?那个熊家!”金锦程疑惑道:“他们一户乡野农家还能左右得了东京的流行。”
金锦铭全幅心神放在书卷上,闻言只淡淡道:“这牙香生意,我早你交给你,便是你的事了。”
金锦程见他哥咬死了不帮忙,知道他哥这是在试炼他,凭借胸中一口豪气,金锦程猛站了起来,“我这就去熊家,看那熊夫郎可有办法,反正我是无计可施了。”
金锦程一阵风似得冲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金锦铭的眼睛终于从书卷上移开,不知落在那处。半晌忽然轻声道:“我也想知道一个乡野人家的小夫郎到底有多大本事,这次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六月中旬,金锦程带着一队护卫赶到熊家,要不是熊家门口立着的那张熟悉的木匾,他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就是熊家。
高高的墙院,厚重的红漆木门,院墙下辟出成人两脚长的小花坛,里面种着漂亮的小野菊和牵牛花。牵牛花只发了不高的枝桠,还来不及攀墙而上,却还是令人眼前一亮。这真是个好想法,土墙不好看,但要是爬满了牵牛花便可遮住土墙,放眼都是鲜嫩欲滴的紫色花朵,定然美不胜收。
敲了两下门,并没听见有人应门,但大门下角的一个小门却被顶开,一个狗头钻了出来。那狗长的很像狼,虽没吠叫,还是把金锦程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接着门内传来一个小郎君气急败坏的声音,“懒懒,都说了有人敲门的时候,你不许探出狗头去看,你长得那么像狼,吓到人怎么办!”
懒懒的狗头迅速缩了出去,大门被从里面推开。
“是金小郎君啊。”唐寿扔著一身麻衣,但料子却是崭新的,并没有农家人常见的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