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的师长是空降过来的,也会用运输车把他送过去。何况现在的师长是原来的副师长。邵耀宗跟他相处的还行,于情于理都没理由让邵耀宗找宁阳的车来接。
邵耀宗:“运输车一车把咱们送过去。”
“那床也能带过去?”
运输车确实放得下。可他们一家六口的衣服鞋子,加上锅碗瓢盆,还有杜春分最近准备的干货咸菜,这些东西一放,估计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邵耀宗:“床就算了。睡六七年了,留给人劈了烧火吧。到那边要是没床,先在招待所住几天。军区肯定有招待所。”
殊不知调令还没送过来,杜局就收到消息。
翌日清晨,杜春分到学校找校长给几个孩子办转学的时候,杜局前往宁阳军区。
杜春分是大厨,不能说走就走。几个孩子的转学手续办好了,可因为父母还得上班,所以她们也得正常上学。
以往每天杜春分都会留到最后。现在要走了,得让别人主持大局,所以就把她的工作转给李慕珍。检查米面有没有放好,门窗有没有关好,炉子有没有封好。
虽然都是杂事,可架不住多,李慕珍三天才习惯。
三天后,杜春分才有功夫打包行李。
杜局却在这三天险些把部队分给邵耀宗的房子塞满。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杜局没有刻意攒,这一年来也存了很多票。其中粮票和油票最多。因为他不是下食堂就是下馆子。工资吃的七七八八,这些票自然就剩下了。
杜局把这些东西全换成实物,就给他们买家具。
以前他三不五时地去军区那边,所以很多军官都见过他。知道那房子是分给机步旅参谋长的。但一个姓邵一个姓杜,不可能是父子。有人就好奇问他们什么关系。
杜局直言,邵参谋长是他女婿。
问话的人越发奇怪。
不光没听他说过,更没听首长,甚至首长的警卫员提过。
杜局就拿糊弄江凤仪等人的话糊弄对方。
最近不论是军区还是家属大院都在讨论机步旅的事。本来很多人不服气。旁敲侧击这个参谋长何许人也。
邵耀宗的名字一出,不用再打听。
上过战场,当过警卫员,军校出来的,这几年虽然带着边防团,但他兼着政委。可以说没有任何短板。甭说参谋长,就他的资历,当旅长也不为过。
没人好意思嫉妒邵耀宗,他又是军首长调过来的人,以至于邵耀宗一家抵达家属区那天受到热烈欢迎。
军区只有羡慕没嫉妒,不等于家属区没有。
十月十日,小雪过后路面晒干,天气晴朗,微风和煦,宜出行。
天蒙蒙亮杜春分就起来和面烙饼做最后一顿饭。
虽然不用绕到安东,不用前往宁阳市区,抄近路节省了很多时间,可拉的东西多,也得在路上行近四个小时。
即便路上不吃,东西做好,到了家属区也省得再做。热一下就可以了。
几个小的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爬起来,然后就把被子叠好,用床单捆起来。枕头等物也裹在里面。
邵耀宗看到几个孩子出来,本打算帮她们收拾,发现干干净净,忍不住笑了:“真长大了。”
甜儿裹上围巾:“那当然。爹,咱啥时候走?”
邵耀宗:“八点钟部队的车过来。什么时候装好什么时候走。”
甜儿:“那就是说有可能九点?”
闺女太机灵,邵耀宗决定先问清楚:“有事?”
甜儿不假思索地说:“跟我同学告别啊。这一别,不知道哪辈子还能再见。唉,愁啊。”
邵耀宗哭笑不得:“宁阳又不是天边。她们又不走,想她们就给她们写信。再说了,过几年你们长大了,也可以坐车过来,或者邀请她们去咱们家玩儿。”
甜儿看看自己矮矮的身体,说得好听,不长到她娘那么高,爹能同意才怪。
“爹,回头等我们一会儿啊。”
杜春分闻言不禁说:“你还打算挨个跟她们抱头痛哭三小时?”
“我才不哭。”甜儿说的特不屑。
杜春分和邵耀宗把家里收拾干净,最后把睡了几年的床抬到院里,又把三间堂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可以走了,几个孩子也回来了。
然而那眼皮一个比一个红。
杜春分真想嘲笑她闺女。
可她让甜儿上车,甜儿二话不说爬上去,没心思贫嘴,杜春分就知道闺女真难过。
甜儿和小美一直快快乐乐的。
这大概是她们第一次感受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