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封喉结动了动,低声道:“我是迫不得已才把人杀了……你、你不要生气。”
青年身为读书人,读的是仁义之书,接触的都是淳朴的村民,就是沈李两村相争,也就一群人在扭打,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杀人场景。顾长封有些后悔让他看到这些。
沈砚北愕然,男人看着他的漆黑眼眸里满是小心翼翼,心中不由酸软,立马缓和了脸色:“我没生你的气。这些人原本就该死。”
我只是气我自己无能,不能和你共同面对,让你双手染血。
沈砚北语气冰冷:“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我巴不得他们去死。”
闻言,暗十一看他一眼,黑眸里是淡淡的赞赏,顾长封却是一愣,直直看着沈砚北。沈砚北面色如常,似是对满屋子的血腥气毫不在意。
若是普通读书人,看到这情形,或许会感觉不适,可他又不是真正的懦弱书生。
他家发迹后,他曾被人绑架过。绑架他的人是个瘾君子,为了弄钱买毒品便盯上了他。绑匪狮子大开口,向沈老头讨要很大一笔赎金。当时他妈在住院,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沈老头心疼钱,和绑匪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不愿意给。绑匪恼羞成怒要撕票,他不自救就要死,趁着绑匪毒瘾发作,他拼死把绑匪杀了。
当时流了很多血,对方的,他的,挣扎中弄得满屋子都是。他一个半大少年就在一个满是腥臭味的封闭屋子里和一具尸体待了两天,直到他妈报警后警察找来。
后来他就得了晕血症,不管是看到血还是闻到血腥味都会恶心晕眩。换了这具身体后,他的晕血症才好的。
沈砚北扫了地上一眼,还有好几个活口在□□。转头对暗十一道:“十一兄弟,多谢你了!我把这事处理好再请你吃饭。”
暗十一点点头,问他:“这些人你要如何处置?”
“夜闯民宅,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如此穷凶恶极之人自当扭送官府。”沈砚北冷声道。晋阳王王妃要杀他们,一时半会也请不来杀手,这些人多半是王府侍卫。
那么,他就让她打碎牙齿和血吞!
暗十一默然,见没他什么事便告辞。
沈砚北打来清水,要给顾长封洗手。
“别!”顾长封吓得连忙把手抽回去,在沈砚北不悦的目光中闷声道,“……脏。”
“就是因为脏才要洗。”沈砚北不容置疑地把他的手塞进水里。
青年的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这双手做得最多的是翻书写字,还会给他生火做饭,偶尔会在他身上游走,给他带来无上欢愉……
顾长封脸上发热,不敢挣扎,乖乖地让沈砚北抓着自己略粗糙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清洗。
霎时心里又酸又甜。
“暗十一是皇上的人。皇上就是青泽的好友阿珩公子。”
“原来如此。”沈砚北恍然大悟。
忽然门外一阵喧哗,一行人举着火把而来。原来是周煜去报官回来了。
带着弯刀的捕头瞧见屋里惨烈的打斗痕迹和那死伤一地的蒙面人,惊讶道:“你们这是惹谁了?”捕头做这一行好些年了,眼神毒辣,一看那些蒙面人就觉得不简单。
“约摸是酒楼生意太好,有人不想让我们好过。”沈砚北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后怕地道:“幸好我夫郎会些拳脚功夫。”
顾长封站一旁,面无表情,稳如山岳,若不是衣衫略凌乱和身上有不少血迹,还真看不出他刚才与人恶斗。
捕头心里腹诽,你这夫郎哪里是只会些拳脚功夫?分明是深藏不露!
他曾在同福酒楼用饭,有幸见识过对方身手。说是高手并不为过!
“夜深露重,劳诸位跑一趟了!”沈砚北满脸歉意地道,悄悄把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塞给对方。
捕头不敢接,客气地笑:“沈公子严重了,这是我们的分内事。”深更半夜被叫起来处理打架斗殴,心里当然不悦,可对方是顶头最大上司儿子的好友,他根本不敢怠慢。
沈砚北再塞过去,恳求道:“勿推迟!劳诸位带这些人回去见知府大人,免得我日夜不安。”
看沈砚北这么上道,捕头接过荷包安慰了他几句,而后大手一挥:“把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