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地动灾情严重,如何安置善后,沈卿可有应对之法?”大齐建国时间尚短,并未经历过如此严重的地震,赵御虽然点了沈砚北为钦差护送赈灾的银子,但还是想要考校他遇事的处理方法。

“百姓流离失所,需得建立临时的安置点,老弱妇孺伤残者供以草药衣食等。未免流民哄抢,可以工代赈,组织年轻力壮者休憩房屋,重建家园……”在现代的时候沈砚北曾经历过某地大地震,当时可是全国都动起来,食物日常用品药物全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灾区,更有各界社会热心人士送温暖。可这古代条件落后,他还没去到现场,不知现场情况,只能说个大概。

想了想又补充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需得做好疫病防御,及时处理尸体以防天气炎热病变。”

赵御眉头皱了皱,道:“朕命太医院召集八名太医与尔同去,再给你一道手谕,可从附近郡县调集粮食药物,你酌情而为。”

沈砚北诚心实意地拍了下马屁:“皇上英明。”

事不宜迟,沈砚北托苏青泽看管酒楼装修和把地里的事交代好,简单收拾了下翌日就在禁军的护送下走水路前往浏阳郡。

沈砚北走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沈学士学富五车,不但擅长写文章还擅于种地,真是文人里的异类。

要沈砚北来说种地没有什么不好,要是媳妇也在,和媳妇一起种地把家还就更妙了!可惜媳妇远在千里之外,这会也应该到边境了。

沈砚北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去见晋阳王。他只见过晋阳王一次,就上回苏家老太太六十大寿晋阳王夫妇不请自来那会。

想到这人打过自己媳妇的主意,沈砚北就觉得膈应。也不知道那同样让他觉得膈应的晋阳王王妃和她的亲弟弟有没有给晋阳王添乱子。

闽州城外,晋阳王率领浏阳郡守及闽州知州等大大小小官员前来迎接:“沈大人一路辛苦了!”

眼前的晋阳王面有疲色,看样子闽州的灾情让他十分忧心。沈砚北笑着翻身下马:“不辛苦不辛苦!”

“沈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本王应设宴为沈大人接风,可眼下实在是……”晋阳王面色为难,“望沈大人勿怪啊!”

沈砚北表示无妨,让人把灾银暂时纳入库房,叮嘱禁军把银子看牢了,莫让他人哄抢打劫便与晋阳王等人去内城巡视。

城中境况和晋阳王奏折上描述的大同小异,房屋倒塌无数,百姓死伤甚多,一路巡视,那悲痛的哭喊声几乎要淹没耳朵。

甚至有难民看到沈砚北这些穿着官服的人,连滚带爬地过来跪在地上猛地磕头,请求救治他的亲人。随行的太医院院判表明身份让难民带他过去看看伤者,难民千恩万谢,谁料这一呼喊就引来了其他人。一群人拉扯着院判哭诉,要求先去看自家伤情严重的亲人。

“胡闹!”晋阳王呵斥一声,让衙役把院判拉出来。院判被人扒得裤子都快掉了,心有余悸地看向沈砚北。

“城中伤者甚多,不知王爷可设置了临时医馆?”

晋阳王神色无奈:“地动之后就安排了大夫救治,可药物有限一下子就用完了,本王从附近郡县借调的草药还在路上。”

沈砚北道:“皇上命我带了太医和一批药物过来,劳王爷让人通知下去,命家里有需要救治的人过来登记,老人孩童优先。”

晋阳王喜出望外,忙让人去安排。

已是午时,有衙役在粥棚施粥,沈砚北过去看了眼,一锅粥清汤见底,舀一勺上来,米都看不见。

晋阳王叹了口气:“地动第二日本王就命人开仓放粮搭棚施粥,如今粮已用得差不多,幸好沈大人及时赶来。”

沈砚北面不改色,心里却默默算了笔数。他从雍京城日夜兼程而来,花了不到二十日,此时距离地震发生不超过一个半月,这两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家家户户有余粮,闵州并附近各县的粮仓都是丰实的,这么多粮食就吃完了?这吃的不是粥,而是一日三餐加宵夜还顿顿大米捞饭?

心里存了疑惑,沈砚北再接着往前走时观察得就更加仔细了。

“你个死鬼就这么丢下我们母子三,你要我们怎么活啊……”一个蓬头垢面双手满是泥土的年轻妇人趴在一具尸体上痛哭流涕。

沈砚北前行的脚步顿了顿,迟疑了下走过去。

背对着沈砚北的遇难者似被人从瓦砾之下挖出来,身上灰扑扑的看不清面容。沈砚北目光在遇难者的手上停留了一下再去看哭得悲痛欲绝的妇人,眉头紧皱,

见状晋阳王上前道:“本王已下令,所有遇难之人的安葬费用皆由官府负责,沈大人不必忧心。”

沈砚北神色严肃:“天气炎热,未免爆发疫病,人与动物的尸体需得尽快处理,可集中一处用生石灰消毒后再深埋。”

晋阳王便转头吩咐郡守等人去办。眼看日头灼人,已过了用膳的时间,晋阳王邀沈砚北去用饭。忽然一个小厮神色匆匆地跑过来,对晋阳王耳语了两句,晋阳王面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随即歉意地对沈砚北道:“王妃忽然晕倒了,本王回去瞧瞧。”说着目光落在郡守身上,让郡守作陪。

郡守周大人急忙应下,对沈砚北道:“沈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