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百姓心里苦,这蝗虫大军还是降落了!

沈砚北到的时候正好目睹了蝗虫过境的景象——无数只约两指节长的飞蝗落在玉米地里,密密麻麻地覆在植株上,看得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不由掉一地。尤其原本那几乎听不见的啃咬叶子的声音经过千千万万只蝗虫放大,汇聚成沙沙声,让人恶寒。

有百姓愤怒地在自家玉米地里挥赶蝗虫,可蝗虫太多了根本就没用,还糊得他满头满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蝗虫把玉米的叶子啃光,痛哭不已。

王大人看着这凄惨景象愁眉不展,他和宾州知州关阳县县令等人想了不少法子,可作用不大。把目光投向身旁的沈砚北上,发现这位年轻的钦差面色沉着,正捉着一只蝗虫在研究。

“沈大人可有应对之法?”王大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

沈砚北反问道:“王大人可有安排人监控这些蝗虫的动向?”

王大人忙点头,让人把观察记录呈上。上头详细地记录了蝗虫何时起飞,往哪个方向去,又何时降落及进食休息时间等等。

沈砚北在路上就想过要怎么处理这事,看此时残阳落到了山后头,天色将暗,便提出了其中一个解决办法——利用昆虫的趋光性,用光亮来吸引蝗虫,然后放火烧!

着人在沿途布下密集的火把作为路引,在前方一处空旷的沙地上堆积高高的柴火,天一黑就点燃篝火。飞蝗被火把散发的光亮吸引,蜂拥而来,被火把一路引诱到篝火那,如同飞蛾扑火,霎时响起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飞蝗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火光里横冲直撞,被火舌吻上翅膀的飞蝗无法飞翔纷纷掉落在火堆里,又是一阵噼啪声。

火烧飞蝗的场面十分壮观,引来不少村民围观。

“好!烧得好!”“把它们全都烧死!”“烧死!!”看着那些可恶的蝗虫在火海里挣扎,然后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众人觉得十分解恨,忍不住大声叫好。

肉被烧焦的味道远远飘过来,沈砚北摸摸鼻子,觉得有些惋惜。

读高中的时候他曾经和他妈、外婆一起去某省旅游,恰好某省发生了蝗灾,戏剧性的是蝗灾虽然给当地的农作物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可农民一点也没伤心,反而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皆因当地的农民把捉来的蝗虫以一斤三十四元的价格出售,一天下来竟有上千块收入,比种玉米强多了。许多人还盼着明年也能有这样的好光景!

原来蝗虫的营养价值很高,还能止咳平喘、滋补强壮等功效,油炸过后的蝗虫又香又脆,让人吃得停不下来,是道能把人馋哭的美食!

附近的居民听说了这事纷纷涌过来捉蝗虫,他们也去凑了把热闹,结果第一日蝗虫遮天蔽日,第二日人们撒网扎口袋捕蝗虫,第三日蝗虫还能胡乱蹦跶,第四日两个一起蹦跶的都被串到细竹签上,第五日蝗虫灾区人比虫还多!

吃货的力量简直骇人听闻!一场声势浩大的蝗灾就这般滑稽地结束,让人哭笑不得。他外婆老人家还感慨时代不同了,当年让人闻之变色的蝗灾如今被人玩弄在手掌间。而后外婆给他讲述了自己的亲身经历——落后的年代人们是怎么治理蝗灾的。

无容置疑对付蝗灾最有效的办法是用药,可条件有限他只能采取物理方法了。

沈砚北叹了口气,要是媳妇在,他就给他弄上一桌蝗虫宴了。可惜了。

想到让人准备的东西不日就会送到,沈砚北打起精神组织村民趁机捕杀蝗虫,于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蝗虫被掩埋在土里。

王大人激动得手都有些哆嗦:“沈大人……”他也想过用火来驱赶蝗虫,可大白天的蝗虫根本就不惧,顶多烧死一些。

原来不是这法子没用,而是用得不恰当!

沈砚北笑笑,指挥村民继续添加柴火。

飞蝗前仆后继地扑过来,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火光映照下的脸庞布满了汗珠,可没有人喊累更没有人停下来歇息。

这一场大火烧到子时才熄灭,沈砚北安抚了情绪激动的村民们,让大伙回去好好休息。

这么多蝗虫可不是几把火就能烧光的,翌日还是有蝗虫群飞往另一处啃食庄稼。得到昨夜火烧蝗虫消息的村民迫切希望夜晚的降临,再来点一把火,可沈砚北却让人在飞蝗将要经过的路上布下了细密的大网。

来上饶郡的路上他就写了一封信让一位禁军的兄弟转道去清河郡带给苏青泽的父亲清河郡郡守苏敬恒,请他帮忙找渔民收购网眼细密适合原来捕捉蝗虫的网,今日终于送过来。同行的还有他的大厨沈来福。

王大人看着那网,心情复杂。他们之前也想过用网来捕捉蝗虫,一来是网兜小,网格大捉不了多少,二来太耗费体力。可沈砚北让人准备的网网眼很小,蝗虫钻不过,而且这网悬挂在半空中,绝对能把飞蝗拦截下来!

可是……

“飞蝗数量甚巨,这网怕不堪重负。”王大人提醒道。

“无妨,让村民们把网上的蝗虫撸下来就好。”沈砚北给他介绍沈来福:“这位是青州同福酒楼的大厨,听闻上饶郡闹蝗灾,其东家命其过来收购蝗虫。”

王大人震惊了,看了沈来福好几眼才小心地问:“此话当真?”

沈来福勉强扯出一抹笑,在沈砚北用眼神再三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道:“沈大人说得没错,我们同福酒楼收购蝗虫,按斤论价。大人尽可让村民们把蝗虫捉来,我有多少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