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臣相得 寒夜飘零 2082 字 6个月前

沈澜清不甚有同情心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啧,真是可怜!

“父亲。”

“大哥,你怎么来了?”沈锐咧嘴,匆忙往上拉被子。

一记眼刀成功定住沈锐的动作,沈铄放下油灯,拨亮了些,俯身拉下沈锐的被子,平静地拔了银签子,皱眉低声吩咐外间值夜的丫鬟送热水和烈酒进来,这才低斥了句:“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怎么不让澜哥儿帮你上药?”

“大哥——”沈锐把脸埋进双臂间,手攥着沈铄地袍子,“你下脚也不轻着点儿,我哪好意思啊我。”

“嗤!”沈铄嗤笑,“出息!”

“大哥。”

“别动。”沈铄拍了下沈锐的后脑勺,熟练地用烈酒帮沈锐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又在上面垫了一层干净帕子,拉好亵裤,这才拉起被子,帮沈锐掖好了被角。

整套动作熟练非常,就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看得沈澜清在心里啧啧称奇。

他从不知道他印象里那个待别人温文,待他严厉的父亲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虽然一直板着脸,却毫无掩饰地强势与温柔。

沈澜清心里有点微妙地嫉妒,又更加侥幸。

啊,在父亲面前,我不是最惨的啊。

父亲的温柔让人眼馋,可也不是好消受的……啧,可怜的二叔。

沈澜清盯着沈铄,目光闪烁。

沈铄沉默了一下,突然伸手摸了摸沈澜清的头顶,张开了貂皮斗篷:“过来。”

“嗯?”沈澜清一时没闹明白沈铄的意思,“父亲?”

沈澜清自幼养在沈尚坤身边,平日里待这个父亲亲近不足敬畏有余,每次见了沈铄都是规规矩矩的小大人似的,难得露出一副疑惑样。

沈铄不由露出一抹堪称温柔的微笑:“过来。”

沈澜清确认自己没听错,立马从被窝钻出来,扒进沈铄怀里,沈铄一手托住沈澜清的屁股,一手拢好斗篷,低声嘱咐:“外边风硬,把胳膊藏好了。”

“嗯。”沈澜清把脸埋在沈铄颈窝里,双手环着沈铄的脖子,鼻子发酸。

世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尤其是沈家这种书香门第,规矩更重。

沈铄这个拥抱,从惠风堂到修竹院这段不远不近的路,虽然沉默,却令沈澜清异常心安,就连从上辈子带来的满心疲惫仿佛都瞬间散了。

哪怕现在抱着他的父亲仅33岁,哪怕父亲略显文弱,但父亲就是父亲,父亲是山,只要闻到这熟悉的沉香味,他便觉得心里头踏实。

沈澜清被沈铄抱回了修竹院正房。

自出生始,抑或说两辈子加起来,沈澜清第一次与父母同住,竟然还被放在了父母中间……这对于灵魂三十一岁的沈澜清来说,深感别扭,他只得使劲儿往沈铄身边靠,后来不知不觉便钻进了沈铄被子里。

这一晚,沈铄待沈澜清格外宽容,沈澜清蜷在沈铄怀里,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沈澜清枕着沈铄的胳膊、攥着沈铄脖子上的玉睁眼:“父亲,二叔送我了一块差不多的。”

“嗯,贴身带着。”沈铄似是早就知情,拍拍沈澜清的后背,抽出胳膊,起身更衣洗漱。

用过饭后,大丫鬟彩云托着沈铄的公服进来,沈岳氏服侍沈铄更衣。

绣着径一寸五分小杂花的紫色公服,金鱼袋,象牙笏板。

岳国官员公服,四品以上用紫色佩金鱼袋,六品以上用绯色佩银鱼袋,九品以上用绿色。

按照记忆,父亲要到明年才会从翰林院转至六部,是以沈澜清见父亲现在便换了紫色公服颇觉意外:“父亲,你升官了?”

“兼了詹事府少詹事。”沈铄见沈澜清蜷在被窝里,惊讶地瞪着眼睛,禁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记起严父职责,板起脸训斥,“醒了便起来,在家好生侍奉你祖父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