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我被私情蒙蔽了心窍,还是你伪装的太过真实?
我竟曾觉得你虽冷清,待忠于你的臣属却是十分宽容的。
真是可笑、又可叹。
“禀皇上,保和殿大学士殷鸿殷大学士请见。”御书房外,内侍恭声通禀,沈澜清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岳煜的后脑勺,看向门口。
紫色袖子捧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先行进门,肚子顶上那只仙鹤颤颤悠悠,仿若展翅欲飞。
沈澜清微扬的唇角弧度加深,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老狐狸演戏。
“微臣叩见皇上。”殷鸿额头顶着细汗,小喘着气,托着肚子跪地叩拜,肚子倒是比额头先贴了地。
岳煜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殷卿平身,赐坐。”帝王的声音清冷至极,为这仲夏平添了一丝清凉。
殷鸿谢过恩,小半个屁股坐满了整个绣墩的凳子面,掏出一封揭了火漆的信,双手捧着:“请皇上过目。”
岳煜挑眉:“沈澜清。”
好嘛!果然又是我。
沈澜清眼角跳了跳,接了信呈给岳煜。
岳煜左手拂过右手手腕,面无表情地斜睨沈澜清,意味甚深长。
以前怎么没发现吾皇这么难侍奉?
不紧不慢地拆开信……
夹江竹纸?
沈澜清捏着信纸扬了扬唇角,眼观鼻鼻观心地将信纸摊平在御案上,顺手用他觊觎了很久的田黄冻石镇纸压住信纸边缘,指腹不着痕迹的抚过镇纸上的梅花浮雕,垂手退到岳煜身后。
刚才趁机看了一眼,信的抬头是镇北将军廉骥,落款是定西将军姚定安,上面加着姚将军的私章。
这样一封信由弄权弄到被圣上清算至死的殷老狐狸踩着关城门的点儿呈上来,不知道要捣鼓什么幺蛾子。
按理说,他殷家好不容易站下的那颗独苗儿,应该不舍得往边军里送啊!
沈澜清下意识地去看岳煜……的后脑勺,前世并未听过关于这封信的风声,显然是被压下去了。
果然,岳煜面无表情地看完了信,颇耐人寻味地问了一句:“殷卿,此事可曾通禀过摄政王?”
“回陛下,臣见着此信便忙不迭地进了宫,尚不曾通禀过摄政王。”殷鸿作势抹了把汗,看着侍卫宫人们欲言又止,神态隐含着忧虑。
“把冰盆往殷卿跟前儿挪挪……”岳煜似是并未看出殷鸿的暗示,指尖扣了下桌面,无奈道,“殷卿,朕尚未亲政,此事合该交由摄政王处理。”
“陛下,这……”殷鸿忧虑之色更盛,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陛下,此事交由摄政王处理怕是不甚妥当,姚将军与摄政王乃姑表弟兄,也不知摄政王是否……”
是否会徇私?或者是否牵涉其中?原来老狐狸打得是安亲王的主意。
这便是构陷人的艺术,不说半句落人口实的言语,其中深意凭君揣测,但保你揣测不出什么好意。
只是,在圣上跟前儿构陷安亲王,真是老糊涂了……
沈澜清眼中兀然没了笑意,唇角依旧微微翘着,神情似笑非笑。
如今看来,九思公子忧君二十年,端的是可笑至极。
他甫一亲政便摆平了满朝文武,不是安亲王背后助他,分明是他本就有这手段,便看他现下这令人浮想联翩的态度……
“殷卿,父皇的亲笔诏书上写得清楚,朕大婚之前由安亲王摄政……”岳煜盯着御案上的信纸皱眉,“无论如何,此事只能交由摄政王处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