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睿王、三位大学士,稍后于御书房议事,散了吧。”
直至退朝,岳煜也未令沈澜清平身。
诸卿叩首恭送圣上,圣上却沿着丹陛,拾阶而下,驻足于沈澜清身前。
玄色衣摆,金色滚边,骤然遮住了额前光线,沈澜清额头触着手背,一动不动。
似是须臾,又似良久。
清冷淡然地声音自头顶飘落:“沈卿,同去。”
第35章 难以自制
待沈澜清起身,帝王已然当先走向殿外。
玄色背影渡着金色朝晖,尊贵如斯,漠然如斯,仿若有一堵无形之墙将满朝文武隔绝在了他那方天地之外。
吾皇,您高高在上,手掌天下权,然,独坐玉宇,自享寒凉,可会孤寂?
垂眼,掩下眸中那似嘲似讽,沈澜清默运内力,活动了下稍显僵硬的膝盖,与父亲沈铄对视一眼,疾步跟了上去。
所谓议事,不过是走个过场。
云王反心昭然,铁证如山,自然非诛不可。
国库里的银子,太仆寺的马匹,兵部的军备在朝上均已议过,此时所需议的却是靖王。
靖王乃先皇元后所出嫡子,论身份,先皇诸子属他最为尊贵。
天佑十七年,靖王加冠,满朝文武皆以为先皇会立他为太子,然,却被封为靖王,得了北扬州一州之地作为封地。
同年,皇贵妃周氏有孕,被先皇册为继后。
次年,周后诞下一子,先皇赐名为煜,亲自教导。
天佑二十五年,先皇舍了成年已久的靖王,立年仅八岁的八皇子岳煜为太子。
册立伊始,私下里不知有多少人默默腹诽,暗自替才华横溢的靖王惋惜。
什么圣上独宠周后,爱屋及乌了。
什么可叹靖王离京日久,不能在圣上眼前尽孝讨圣上欢心才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了。
什么可怜靖王母族势弱不可依,不能做其倚仗了。
什么靖王扎根北扬州,羽翼丰满之日,便是靖王揭竿而起之时了……
闲言碎语在私下里蔓延,却也逃不过先皇岳暤的耳目,岳暤将那些流言尽数摆在年仅八岁的岳煜眼前,问:“作何感想?”
“这些人或无知,或心怀叵测,父皇立儿臣为太子,必是因为儿臣有治世之才,与母后何干?”岳煜清楚地记得当日所言,“三皇兄心性豁达洒脱,绝不会反。”
“牢记你今日所言,勿做那手足相煎之事。”岳暤冷厉的目光直刺人心,“否则,朕决不轻饶。”
“儿臣谨记。”
岳煜记得,当时冷汗湿了手心。
如今,靖王世子与云王勾结证据在手,靖王世子反义明确,靖王态度暧昧不明。
云王反,他乐得顺势收回水师半数军权,但靖王……
岳煜只能请出安王、睿王议事,可这二王相遇,意见必是相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