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七年,二月初二,一行人抵达京城,于内城城门处分做了两拨。
岳煜由一干剑卫护着回宫,沈澜清则与沈义、蔺希贤一起回卫国公府。
暂别之际,沈澜清首次对吾君许下承诺:“生不离,死不弃。”
第80章 沈铄教子
沈澜清归府,使卫国公府更添了几许鲜活。
门口管事忙不迭地往二门跑,沈方见着沈澜清二话不说便往衙门里跑着去给沈铄报信,听戏回来的沈尚坤看着气色不佳却精神奕奕的沈澜清给他跪地问安,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回来就好。”
沈岳氏守在二门,见了沈澜清,直红着眼圈儿道:“我儿出京一回便遭一次劫难,今日起,我儿再不准离京了。”
反倒是与之新婚作别的沈耿氏,低眉顺眼地扶着沈岳氏,并未多言,清秀的眉眼间也未见过多的欣喜,依旧是印象中那副淡淡的神色,倒是让沈澜清略微松了口气。
入了府,洗去一路风尘。
规规矩矩的再次给祖父沈尚坤,母亲沈岳氏请了安,又给列祖列宗敬了香火,沈澜清这才回了桂院。
桂院正房东里间,六个多月大的儿子满抗乱爬,莲心站在炕沿儿处小心翼翼地护着,听见外间丫鬟打帘子问安的动静,转身,低眉顺眼地福了一福,便又赶紧去看着挣吧着往炕沿上爬的小猴子去了。
小猴子依依呀呀爬到沈耿氏身边,去拽沈耿氏袖口的狐狸毛,沈耿氏这才自书中回神,嗔了一眼淘气的儿子,放下书卷,起身,不冷不热地给沈澜清见了个礼:“夫君何时回的房?赶紧到炕上暖和着,妾身去给你沏杯参茶。”
“才刚进屋,夫人不必忙活,方才在祖父那吃了一肚子茶,胃里涨得很……”托住手肘,沈澜清笑着将沈耿氏扶回椅子上,目光扫过沈耿氏看至一半的《浮生记》,唇边笑意更浓了些,“这一年多,辛苦夫人了。”
“皆是妾身本分,不敢言苦。”沈耿氏浅笑,目光落在拽着比甲下摆往她身上爬的儿子身上,带出一抹温情,“松子不知像了谁,顽皮的紧。”
“顽皮些招人疼,你看湛清可不是让祖父宠到天上去了?”
“听母亲说,祖父最宠的还是夫君……”沈耿氏笑着将儿子抱进怀里,教他给沈澜清作揖请安,“松子已经六个月零二十三天了,尚未起大名,祖父和父亲都说大名要等夫君平安归来由夫君起,你看……”
沈澜清未置可否,却是抬手摸上自家儿子光秃秃的脑门揉了揉,含笑问了声:“松子?”
“皇后赐的小名儿。”
“出户望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低念了一句,松子去抓他手背,便住了口。
拖着软乎乎地小爪子,刮了刮松子矮趴趴的鼻梁,沈澜清叹道,“我这次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师父赐下那一对干将莫邪,若不然……”
“夫君福缘深厚,定能长命百岁。”
“无端有些感慨,倒是让夫人见笑了……”沈澜清失笑,捏着肉呼呼的小爪子端详着掌心纹路,不紧不慢地说道,“松这个字着实不错,与我儿有缘。此字刚好五行属木,合乎咱们沈家子弟起名的规矩,我儿便叫沈松吧。”
“朝华之草,戒旦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沈耿氏笑着应道,“这名字确实不错,若能再添一子,便叫沈柏也正好。”
沈澜清含笑未语,只神色从容地逗弄着咧嘴傻笑的稚子。
自旁侧打眼看去,君子温润,淑女恬淡,稚子顽皮,端的是好一片全家福。
砚香在门口候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出声打破了这温馨:“大爷,老爷回府了,唤您去前院大书房见他。”
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又捏了一把松子粉嫩嫩的脸蛋,就着砚香的手披好了貂皮斗篷,沈澜清看着沈耿氏,不疾不徐地道:“年余未见父亲,想来父亲有许多话要训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到了时辰夫人便先安置,不必等我。”
“这些妾身都省得,夫君不必挂心,夫君且安心去见父亲,莫让父亲等急了。”
夫妇间,规矩礼数半点不缺,言辞也算亲昵,自这二人口中说出来却始终不温不火,着实没什么新婚夫妇该有的热乎劲儿。
然,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倒是让沈澜清觉得刚刚好。
父亲见他多是在内书房。
鲜少那几次在外书房见他,无不是背着内宅的母亲与祖父训斥点拨他,而点拨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