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再一次逼问道:“告诉你,你选谁?”
费奕真一直没有说话,于是梁清伸手帮他拿出了裤袋中的手机,解开了安全锁,放在他的手里,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帮范西雨,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把这件事告诉警察。我可以告诉你李警官的电话,他一定很乐意把我抓捕归案。如果是奕真你报警,我绝不抵抗,会全部照实认罪。”
他贴在费奕真的耳边催促道:“报警吧。”
费奕真终于全面崩溃,一把推开了他,整个人脚步踉跄地跑走了。
费奕真回到家,拿着手机,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他的脑子里面充满了关于范西雨和梁清的事情,一会儿是精神病院里那明显异于常人世界的场景,一会儿是梁清悲伤又充满了谴责的笑容,过一会儿又变成了梁清可能被抓捕和拘留的事实……混乱的思绪和感情充满了他的整个大脑,让他无法思考。
范西雨的样子在他的脑中翻腾,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嘲讽,可是当费奕真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按下了第一个手机号的时候,却几乎条件反射一样地按掉了拨号界面。他屈起双膝,把自己紧紧地蜷缩在床上靠墙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逼仄起来,让人无法呼吸。
数次打开手机然后又关上,他终于发现,无论按开拨号界面多少次,他其实都完全不可能打出任何一个电话。
从一开始这个事实就已经被注定,他根本不可能去检举梁清。
良知跟他说,你这是在同流合污,毁掉一个女孩的未来;但它又告诉他,哪怕有那么一瞬间他会兴起举报梁清的念头,都是对于感情和良心的双重背叛。
两种意识在他的胸中不能争斗,几乎要把他的人格都要撕裂成两半。
他没有吃饭,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了床铺角落许久,最后或许是因为思想上的严重负担导致精神上的疲惫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然后他梦见了梁清身带枷锁,站在了一个空旷监狱的中间。他站在那里,监狱虽然大致有监狱的样子,但是墙壁却像是一半还滚荡着的红色熔岩,梁清的脚踩在熔岩之中,脚底和足踝上都覆盖着一层可怖的焦灼和水泡。
他问道:“奕真,你高兴吗?”
——奕真,你高兴吗?
费奕真急喘着从睡梦中惊醒。
他望着天花板拼命呼吸,双眼许久都没能重聚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