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把算盘打得哗啦作响,心里美得很!
朱睿卿躺在炕上,身子一动不动,他不在乎死亡,大丈夫,从不惧生死,何况,他根本不属于这里。
夏朝倾覆,国之不在,他身为老朱家的人,不能守住祖宗的基业,苟活又有何用?
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不一会儿,一个小萝卜头趴在朱睿卿的被褥上,奶声奶气的喊:“四姑姑,娘亲叫你起来吃饭。”
朱睿卿翻了一个身,不理会小萝卜头一个劲的叫唤,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不饿。”
想了想,又说“不要来烦我。”
“哦,”小丫头瞪大一双杏仁眸,悻悻的爬下炕。
木门被阖上,朱睿卿听到院子里传来朱氏和朱家丫头说话的声音。
朱氏骂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喊你四姑姑起来吃饭这么简单的事都不行,你这丫头,白养你了……”
朱家丫头低着头,听着母亲的训斥,两个手搅在一起,没敢说话。
夜深人静时,朱氏和朱大躺在炕上,小两口临睡前咬耳朵,说悄悄话。
朱氏说:“大郎,今天二郎一口饭都没吃,是不是用绝食来抗议我们的做法?”
朱大是个老实人,闻言叹了一口气,不吭声。
朱氏继续道:“我们这不是没法子了吗?聘礼银钱都收妥当了,四娘子在这种节骨眼上跑了,不拿二郎出来抵,没了命的可是我们整个朱家,你若是要赔钱赔命,你自己个去,我们娘俩几个都不陪你。”
朱大嘀咕:“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嘛,你急啥。”
“不如,”朱氏双眼骨碌碌直转,她建议道:“四娘子之前的嫁衣没绣好,把这活儿给二郎干,眼下他又不能下田干活,不找点事儿给他干,万一他吃饱了就多虑,像四娘子那样,跑了怎么办?”
“这可是女红,二郎是郎君,怎么会呢?”
“不会可以学啊,正好打发时间。”
朱大拗不过朱氏,凡是朱氏决定的,他只有点头同意。
于是,第二天一早,饿得头晕眼花的摄政王就被眼前的情况弄懵了,他才洗漱好,朱氏给他笼箱里塞的换洗衣裳全都是小娘子的荆钗布裙,头天晚上洗漱好后,差点儿没气晕他,但胳膊扭不过大腿,寄人篱下,他没有话语权,只能按捺脾性,学习如何穿女装。
眼下,朱氏抱着一堆针线以及一件没绣好的浅粉色嫁衣摊开在那儿。
“嫂嫂何意?”朱睿卿干脆装都懒得装好声好气,直接冷着脸问。
摄政十二载,惯于高位,每每朱睿卿发起脾性来,无人劝得住,连他的亲生父亲都要避其锋芒,不敢正面直谏。
而今,眼前愚蠢、粗鄙的村妇朱氏,她见朱睿卿面色不善,浑身散发森冷之气,只有瞬间的面色僵硬,诧异于平日里懦弱的二郎今日儿的反常态度,她苍黄的面上很快堆出一抹敷衍的笑,解释道:“这是四娘子没离开前绣的嫁衣,如今嫂子见你无事可干,便拿来教教你怎么绣针线活,反正你去到婆家也需要给夫主绣绣荷包之类的。”
“我不会,”朱睿卿语气冰冷,面色僵硬,根本不正眼看她。
朱氏满脸笑意,说:“嫂子料定你不会女红,这才来教你,保证十天半月把你训练成标准针线活一流的小娘子。”
朱睿卿发现了,他同这个女人说话,就是鸡同鸭讲,无论你怎么讲,她都不理不顾你,使劲的摁着你,让你照做。
朱氏凑在他跟前,一个劲的讲解怎么绣针脚,如何如何云云。
即便面对朝政,群臣都能面不改色的摄政王头一次看见自己眼前的针线篮子,以及绣了一半的嫁衣,犯起困难来了,没人告诉他,他一个摄政王还要学会女红这活儿?
☆、第三回
朱氏教他绣花。
朱睿卿能成为先皇的托孤人选,自然是因为他粗中有细,聪明伶俐,没过多久,他大致能穿针引线,绣最简单的针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