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舒看温瑜现在的反应,还有那句不知道真假外婆交代的话,神情隐隐落寞,“妈,你可能最近太累,看错了。”
真的这么轻易就能被原谅吗……怕是她找的借口,一个可以减轻愧疚和罪恶感的借口。
温瑜对商从舒的感情是复杂的,并不纯粹,那张脸和老人年轻时有几分相像。
小时候的商从舒还看不出什么,越长大棱角越熟悉,温瑜便不敢直视了。
“不会的,是真的!”温瑜洗干净手,拉住商从舒,靠近些才让她没那么害怕,说话仍有颤音,“你外婆最疼你了,她都没见过你大哥和幺妹,你跟我回老家,烧点钱给你外婆好吗?”
为什么老人只见过商从舒?还不是温瑜亲手造成的,走出农村,上了大学就不常回家了。
后来温瑜结婚,更是怕老人被发现,会搅黄自己婚姻,藏着掖着呢。
商从舒刚出生那会身体不好,药吃了一堆,最后温瑜没办法,带着商从舒回老家找了当地很有名的“神医”
虽然商从舒还是身体不见好,但温瑜带个孩子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商从舒在老家住两天,看看老人。
“好,我会的。”商从舒没拒绝,她对外婆的记忆不多,模糊记着老人病糊涂了也会抱着她,给她拿糖拿果子。
温瑜想趁早,来回路途都要好几个钟,按照剂量去扣商从舒药板,准备一块带走。
商从舒看温瑜唇色乌青泛白,长叹一口气,从冰箱弄了点葡萄糖粉,泡水,“妈,喝点吧,我看你快晕过了去,外婆已经不在,她就算回来找你,也是想看看,你不要这么怕。”
温瑜接过水杯,喝的仓促,大半都倒出来了,很是狼狈,“你不明白,妈从小被你外婆打的浑身淤青,她疯起来,谁都不认,清醒的时候呢……又好的不得了……”
不知道触碰到了哪根情绪,温瑜眼睛腥红,念及母亲过去那些事,五味杂陈。
她这么努力上学,就是要考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可是老人疯的又不彻底,打骂她过后,安静下来又会给她打棉花做棉袄。
让她也硬不下心肠,出走还会隔段时间回来看看,虽然每次面对的,都是老人狰狞面目,对她骂骂咧咧。
她这辈子听过最难听的话,都是老人嘴里说出来的,仿佛她们不是母女,是仇人。
商从舒看温瑜状态不好,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温瑜却忍不住要拉着商从舒絮叨,“妈知道你看不起我。”
商从舒皱眉,“……你想多了。”
“没有!”温瑜一口认定,情绪颠乱,“农药是我买的,但我没有杀你外婆,她那天脑子清醒,让我买点农药回来,她要给李子树打药。你一直把我当杀人犯,看不起我这样对你外婆。”
这是她闺女,她怎么会不清楚商从舒对她的看法,表面伪装的在好,心里也是厌弃她的。
明明知道老人精神失常,温瑜还是把农药买回来了,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如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
面前的妇人光鲜亮丽,身上穿着材质上层的大衣,戴翡翠坠子,金手镯,就算抵不过富太太,那日子也是过得相当滋润。
商从舒不理解,“我没有看不起您,我只是觉得你……太冷漠,你不缺钱,为什么不能对外婆好一些?”
温瑜被气笑了,老人吃好穿好,请过的护工都被打的头破血流,没有人敢上门,还要她怎么好?
“我被你外婆折磨了几十年,一生阴影,永远都恨她。”她一字一句说着,眼睛红的不成样,转而脸上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