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好好一个男人,不注意姑娘家,偏偏注意个个子比自己还高的大男人的。
杜云停骤然意识到什么,不吭声了。
他都快忘了,这并非是包容度已经高了许多的现代,而是同性恋者仍旧要坐牢的1977。在1977里,大部分人是无法接受同性走在一起的。
事实上,他们连明媒正娶的夫妻黏在一处也要说三道四。在这个年代,讲究的是为国家和社会主义奉献终生,为了爱情而折腰,那不是光荣,而是耻辱。
吃完饭后,杜云停也告别了爹娘,与男人一同往外走。顾先生走出医院,手下意识松了松领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是顾黎这二十几年来最为紧张的一日。甚至连执行任务时,他也从未如此小心,手心都出了汗,不得不起身去厕所重新整理。这种担心,更多来源于小知青的爹娘并不喜欢自己——这条路已经足够难走了,若是他爹娘再横生阻挠,那只会更难。
他有些怕小知青会中途放弃。
杜云停隐隐有所察觉,自医院出来之后,在没人之处,男人把他的手握得更紧。好像要把骨头都攥碎了,把自己嵌进他血肉中去。
“爹娘有没有说什么?”
杜怂怂尽挑好的说,“夸顾二哥好看,人也善良。”
顾黎显然不信,虽然听了这两句话,唇却依旧抿成一条直线。他与小知青并肩走了会儿,忽然道:“不用骗我。”
小知青反而笑了,“没骗你。”
正好是无人的角落,他勾住男人胳膊。
“我家顾二哥多好,谁也没有二哥好。”
男人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伸手秃噜了下他额前的碎发。
“嘴上抹蜜了?”
嘴上没抹蜜,心头却抹蜜了。杜云停盯着他,男人的眉眼被半落的夕阳映衬的无比温柔,那颗小痣浅浅淡淡,也在人眼前晃着,晃的杜云停春心跟着一起动。
杜怂怂有些心疼这样的顾先生,又觉着自己先前的害怕实在是没有道理。
想想看,上个世界,他不是还对种植运动挺乐在其中的吗!
不就是百分之七,谁说一定得要和谐膏了?
——没有和谐膏,说不动也成!
他的脚步顿了顿。
兴许是夕阳太美,也兴许是顾先生的神色太温存,这一瞬间,怂怂鬼迷心窍。
就是干!
就是要被顾先生骑上几百个日夜!
男人看他停住步子,疑惑地跟着停了下来,望着他。
“……二哥?”小知青声音又轻又软,好像能淌出蜜糖。
“嗯。”
他感觉到青年的手握上来,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放在了手腕处。小知青的手指温热,软而细腻,碰着他的皮肤时,让他也微微一战栗。
青年垂着眼睫,模样莫名有些含羞。顾黎喉头微微一动,若非是不远处忽然有人经过,几乎要抚上他的脸颊。
下午的阳光不再烈了,好像是缱绻的,含着脉脉的温情。
他听到小知青的声音,好像蛊虫一样,钻入他混沌的脑子里。
“……咱们,去招待所吧?”
顾黎太阳穴紧跟着砰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