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是,要不桓文怎么恨他恨到特地上福建来打他的脸呢?后来桓升见了他也挺尴尬的,唯有小师兄一个人对他的态度不变。
至少他的亲师兄还是亲的,这总算也是个成功。
他下意识看了桓凌一眼,却见桓小师兄也正看着他,五官被烛光打得有些朦胧,目光却极深邃明亮:“你后来虽也常跟着我家兄弟们玩耍,但那些别人爱若珍宝的玩物你都看不中,别人沉迷的游戏你也不着迷。每次跟我们兄弟玩耍都和读书做题一样,只是必须要做这件事,便用工夫把它做好,而非从中得着乐趣。
“你看待我们兄弟总像对小孩子一样,虽然态度也柔和体贴,做什么都关照着别人,但始终隔着一层,总如长辈关照子侄一般,不能平等相交。我家这几个兄弟才具、相貌既不如你,器量、人品也自不如,又不能为友,渐渐便生怨怼。”
他看人还真准……
成人装孩子,跟真正的孩子果然是不一样。可他真能像中二少年一样,成天想着怎么逃学、怎么拖作业、怎么溜出去玩吗?
就是他真上中学的时候,也没干过这种事啊。
宋时垂眼看着床褥上的花纹,深深叹气,问了句:“那师兄怎么没怨怼我,还对我这么好?果然因为你样样都比小弟强,无需嫉妒?”
桓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答道:“不,我只是年长几岁,多懂些道理。你年纪最小、读书又好,又得长辈喜欢,最有骄人的本钱,却肯勉强自己的天性顺别人的意思,实在懂事……”
叫人不禁怜爱,想让他能顺自己的心意行事,不必再为别人屈折己意。他咽下后面的话,随手将被卷扔到对面床上,起身走到桌边说:“我去吹熄蜡烛,你先盖好被子。”
宋时今天忙了一天,又受了他打击,也恹恹地不想什么搞卧谈会,拽过一床被就躺了下去。随即烛光尽灭,对面传来悉悉琐琐的声音,房间里很快又复归平静。
直到天色已明,珊珊晨光从竹帘缝间照进来,照出桓凌静静站在床头的身影。他已打扮整齐,一手掀起纱帏挂在金钩上,低头看着宋时宁谧的睡颜,替他拨开脸前几茎睡得散出来的乱发。用指尖将发丝梳了几下,抿入发髻中,手指又顺着光滑的发丝滑到鬓边,虚拢住他的脸。
怎么睡得这么实,一点都不知道防备人呢?
他的五指渐渐收紧,握着宋时的下巴晃了晃,低声叫他:“时官儿,该起来了。”
第50章
宋时本想再背会儿炕,锻炼锻炼腰肌, 可朦胧间听着有人叫他的小名, 下巴仿佛还叫人捏住抖了抖, 这个叫法儿真是任谁也睡不下去了。他猛地睁开眼,对着床前的人直勾勾盯了一会儿眼神才聚起焦来, 认出那人是谁。
“小师兄?”他顿时又放松下来,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眼皮都不动一下, 睡意朦胧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怎么这么早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