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球是奔着人来的,桓凌岂有接不着的?他只是不像宋时有那么多花样,只会正手接球,但球打得又高又远。宋时却半步也不后退,盯着球的来势跃起,一个正手吊球反削向他。
桓凌喂球喂得比岳举子更好,更兼没有场地、球网限制,也不用分胜负,羽毛球就在两人中间拉着一道弧线,来来回回地牵成一条白虹架在他们当中。
周围看的人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花样技术,看得连眼都顾不上睁。有的追着宋时的手学技术,有的只盯他们两人满场奔跑、跳跃的身影思量自己打球时如何进退,有的看着空中不落的羽毛球只是羡慕……
不知他们打到第几回,终于有人想起给他们叫好来了。
叫好声中夹杂着从福建流行到京里的现代鼓掌礼,初时只是疏疏落落几声,渐渐密集,最后竟卷成一片暴风骤雨,吓得岸边浅水处栖的水鸟腾飞起来。几只白鹭在空中划过,因飞得极高,身形看着极小,与空中雪白的羽毛球几难分辨,更给这场球赛添了几分可观赏性。
掌声最高潮之际,宋时忽然将拍子凌空一甩倒到左手,右手抬过头顶凌空一抓,将飞来的球抓在了掌以。
场外顿时欢声雷动。
虽然球直接打在手心里有点疼,但能炫出这个技术,宋时心里的激动早已压过手上的感觉,握着球晃了晃,展颜笑道:“今日打得差不多了,我是来学射*弩的,可不能为打球耽搁了正事。诸位愿意打的不妨寻个背风的地方,今日虽然是晴空丽日,但这湖边还是有些风,我与桓师兄刚才为着救球也跑了不少冤枉路,可是有些累了。”
众人大笑起来,有的调侃他读书人文弱,有的倒觉着他的话说得不错,要打球应该往有人住的地方去——有房子能挡挡风,比这水边强。
好好一场踏弩射弓社的盛事,竟叫他忽悠得不少人想立刻换地方打球。连社长与社副、录事们都有些意动,以为此时时间还早,倒不急着开弓试射,到灵泉寺前广场打打球也能活散筋骨,顺便吸引些路人来看他们比试。
刚打完球的两位师兄弟则坐在一旁胡床上歇着,没什么兴致再跑一处地方打球。
桓凌见社里众人真要走,便扔下水杯,先向众人中一位年纪最长、胡须虬结的汉子说:“徐社长,我师弟一向羡慕本社,今日我特地带他来此,是为向社长借一副踏:弩让他试试手。”
弓箭倒还好,踏弩却是不许百姓私藏的,这些社员也都是有背景的世家、军官子弟,才能弄到这弩。
桓凌少年时参加过锦标社,因箭法好,百步之内能射穿柳条上系的金钱,被这位当时还只是录事的徐世兄看中,引他到本社见习。只是他当年学业重,没正式入社,后来又因居丧不能出门,好容易孝满又中了进士,自然更不好参加这种民间社团了。
但他骑射都好,有本事、有技艺,这些人就肯服气他,认他做朋友。
至于宋三元,虽然他是头一天来,但他的羽毛球技艺足以折服众人,不看人面也要看球面。徐社长看着人和球的面子,当即便吩咐从人去取个两石的蹶张*弩来,却又悄悄拉过桓凌提醒了一句:“宋三元文文弱弱一个书生,又不似桓贤弟你这般弓马娴熟,可开得动这样重的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