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打扮吧。
副末穿茧绸长衫,乡间地主打扮,鼻间画一点白块儿扮丑;副净扮老者,也同样穿长衫,戴白发上白须髯口,手里再拿一个皮缝的瓜锤准备打人。
——时下搞笑的杂剧里都备个皮锤砸人脑袋,就类似相声名段《口吐莲花》里那种塑料锤,既打不伤人,又能引得台下观众发笑。这段相声虽然用不着这些外物就能逗笑人,但毕竟有了它就能立刻勾起观众的大笑反射,何必非得去了呢?
两位演员到后台换戏服,宋时站在台前给李导演讲戏。
这些唱戏的孩子不怎么识字,李导却是知书达礼的人,他揣摩会了演法,回头再给这俩人一段段讲词、讲演法,才能让他们背会演熟。
宋时给他讲的是贯口和武戏。
《大保镖》里有几段关于武术的贯口,开头便是十八般兵刃,后面一段是讲六合枪特色、一段是武学类别……都是较短的小紧口。
说贯口的气息松紧、说话快慢都要特别控制,不能像平常说话一样散漫。而副末逗哏时最好还要配上动作,动作越好,可看性才越高。他们这戏不敢说跟六百年后的成熟相声比,更不敢跟名家比,但也得讲出点相声味儿,不能跟自己家讲笑话一样。
他差不多自己从头到尾连逗带捧地说了一回,唯独练武的地方不大熟练,凑合着比了几个太极拳动作做示范。
虽然相声的形式跟杂剧差得挺远,但这段相声是赵、李二人早想求来的,又是他这三元所作,色色新鲜,他们听时只顾得哈哈大笑,哪里还想得起挑毛病。
好容易收住笑,宋老师已经把话题转到剧前的艳段《纠纷》上,拿指尖沾了水,在墙上写下需要他们全新定制的新砌末:给犯人坐的长条椅、铐人的假手铐,再备下一个小独轮推车,上台后好叫叫副末推着,轧那副净的脚。
这故事背景既不用普通工人,也不用亲兄弟,而是改成一个绸缎商人雇了两个觅汉下乡收蚕丝,两人轮流推一辆车。轮到负责愣怔发乔的副净推车时,因他走路莽撞,车子推歪了,便轧了一旁副末的脚,由此两人开始争吵,靠作科和宾白逗笑旁人。
除这两人外,还要挑个稳重正末“装孤”——即是妆扮成官人形象,演他们汀州府英名赫赫的青天大老爷桓通判!
那两个主角打扮得滑稽些就行,差点什么都不要紧。桓通判却是他们投资人、制片方、导演都认得的,能不用心给他妆扮像了吗?
官袍好办,拿宋时新做的就能替上。就做个二十公分厚的粉底儿官靴吧。官靴里再加一个隐形增高垫……反正这靴面是布做的,软合,跗面要多高就能缝多高,加个十五公分的鞋垫不算过份吧?
反正他就出来亮亮相、断断案,也没有需要打斗的地方,演员穿个小高跷,不是,小高跟儿上台也不至于影响什么。对了,正杂剧里的宋状元出场时也备上这么一套宝具吧?
他相信以方才他看见的这些艺人的身法功底,穿起来都能稳稳地走路、作科,将他们这套新剧完整优秀地表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