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这两个儿子没决断,老妻又不讲理,分明该打那拐骗他儿子的人,怎么就朝他下手了!

宋时也怕二老真打起来,一面护着他爹,一面拦着他娘,百忙中还得安慰开始掉泪的姨娘,实在顾不过来,只得叫桓凌:“你说句话啊!这不是为了御史弹劾你家,咱们为证明清白,不得已才在廷前说出这事儿来的吗?罪魁祸首是那萧御史,闹得咱们自己人打起来是怎么说的!”

桓凌听到他“为证清白”四字,还以为他要在朝堂上承认两人有情只是权宜之计,其实他仍是不好南风,不觉心口微窒,怕他说出对自己无情的话。却不料宋时到了这不关生死的时刻,当着全家亲人面前,也还不肯咽回说出的话,把他当作“自己人”。

他把这三个字仔细回味几遍,妥帖地收到心底,而后解下了背上荆条,将扯下的那边衣襟重穿上,又斯斯文文地上来劝架。

“此事的确是我的不好,是我家祖父行事有差,叫人抓住把柄,欲置我们祖孙于死地。时官儿为救我才当堂说出那些话,连累他名声受损,娘不要怨怪爹,也不要怪时官儿,若要责罚只管责罚我吧。”

……他管谁叫爹娘?

老太太如今也不拿他当客待了,拿出教训丈夫孩儿的精神,指着他道:“你且等着,还没轮到你说话呢!”

宋大哥也跟着怒斥:“昨晚咱们一家子看着他跟时官儿拜的天、拜的祖宗!我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早有私情,更没想到他们能在朝堂上、当着圣上的面……”

二哥宋昀则拿荆条指着宋时,望空挥了两记,恨铁不成钢地说:“养你这么大,不指望你生十个八个儿子开枝散叶,也不能跟个男人走了,让我们宋家无人啊!”

桓凌负荆请罪,坦然等着受杖时,他哥哥们打不下手;如今隔着人八丈远,打不着了,才放心地将那荆条抡得山响,一派要着这对野鸳鸯着实打死的气势。

宋时看桓凌一副忍辱负重任由打骂的模样,爹娘哥哥们又怒气难消,连嫂子们都吓得躲在房门后不敢出来,只得亲自解释:“桓师兄今日遭人弹劾,正是因为在边关查到兵部任用非人、边关将领贪腐怯战的实据,那些背有关系的权势之家要害他。我怎么能眼看着他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功臣,被小人所害?我当然得替他作证,只不过是作证时引错了典故。”

嗯?什么典故错了?

他娘和哥哥们还以为他真能说出两人只是兄弟朋友的交情,他爹却知道那典故也跟凤求凰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嫁一娶……

他儿子娶个男媳妇回来,也不是什么美谈啊!

他阴沉着脸听宋时把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有不足处桓凌又有补充,并说:“今日桓家被弹劾之事我祖父已然知道背后推手,必会处置得妥当,不教连累爹娘和兄嫂们……和时官儿。”

宋大人也不怕他连累,刚硬地说:“我一个通政司经历怕什么,大不了告老致仕,在家含饴弄孙,以待天年就是!”

他还当什么官!去什么通政司!难不成明日同见了桓参议,还要叫一声“亲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