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桓凌将梨核扔在一旁碟子里,起身道:“我叫阿冯寻厨子做些吃的,你也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睡,不然饿久了对肠胃不好。”

宋时方才也吃了个梨,有点开胃,想起厨下早就没人了,不值得为个宵夜折腾那么多人起来,便朝他摆了摆手:“大半夜的,叫什么人,我煮个面咱们俩吃就得了。”

现成的草木灰碱,送人都送了,自己怎么能不尝尝?

他扒拉开桓凌,到厨房就着灶上热水洗了手,然后掰了块碱饼捣开,舀了碗面倒在板子上,当心扒开,撒一撮盐、一捏碱,倒上水和成稍硬的面团,盖上湿布扔到一旁醒面。

他也没学过什么煮面技术,基本上是各种美食节目厨艺节目看来的,上手全凭胆大。但厨下有罐白天熬的鸡汤,鸡油黄黄的凝在上头,底下的汤汁已结成了冻子,怎么煮也不至于不好吃。两个大男人也不用考虑减肥不减肥的,索性也不撇油,再随手拎个白菜过来,切了两刀菜叶。

他把鸡汤挖出来倒进锅里,在底下灶头添了一把柴火,用蜡烛点燃干草扔进去引火,等到柴火必必剥剥地烧起来,正好桓凌给他兑了盆温水、拿了手巾来,就去洗手揉面。

面团醒过之后稍微好揉了一点,他下力气多揉了两回,揉得硬硬的,拿大擀面杖擀成薄片。他第一回 动手,擀得不算很满,但大体也能看得过去。有破的地方就拉过旁边的压上,太厚地方的拿手按按,差不多平整了,再叠纸一样叠成几层,拿刀切成细条。

等鸡汤烧开了,他搁了两勺盐,尝尝咸淡,接着就把面条直接抖散扔了下去,煮了两滚又搁白菜叶子,最后想了想,还卧了两个荷包蛋下去,看着汤面哗哗的滚开,嗅着空中浓郁的鸡汤香味,心里还是满得意的。

桓凌也不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了,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煮面。

不过宋时还能算个理论派,这位连个看人做饭的经验都没有,扎煞着手站在后头,一会儿劝他别自己动手,还是叫厨子来;一会儿叹他怎么会厨下事务;一会儿打水帮他洗手;一会儿又赞他手艺绝佳,煮的面香气扑鼻——

就好像那罐鸡汤不是厨子用剩下的,是他亲手熬出来的似的。

宋时叫他夸得飘飘然,拿长木筷捞了几筷子面到碗里,又捞些白菜、夹上一个荷包蛋,浇上面汤递给他,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到一旁长桌上吃。

其实面条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甚至还能吃着没煮透的干面芯,汤也熬得浑了,白菜叶煮得发软,鸡蛋又老,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但两人忙活到大半夜没睡,本就腹中空空,寒夜里吃上一碗刚从锅里盛出的热汤面,不只是饱了口腹,那种暖意从胃中透到全身,却比坐在屋里精精致致地吃上一桌筵席还要舒服。

桓凌吃着这一碗堪称简陋的汤面,却觉着比平生吃过的种种美味都强得多,鸡汤鲜香,面里浸满了肉味,由衷地夸赞:“时官儿你前世莫非还是个易牙圣手?怎么随便煮个汤面都这么好吃?”

宋时也不谦虚,满心得意地说:“无他,唯手熟尔。”上辈子他也是煮过好多年方便面的人,高兴了还会飞个鸡蛋、搁两根火腿肠,跟桓大少爷这种厨房门都没进过的人比也算得上个厨艺高手了。

他喝了最后一口鸡汤,放飞地说:“其实我还真有上辈子,不过不像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罢了,还不如这辈子懂的多呢。”

学了点历史吧,这个世界的历史也变了;学了点数理化吧,高中毕业就还给老师了;学了点古董鉴赏吧,回到六百年前,好多他们那时代古书、古画该有的特征因为时间不够显现不出来;学了点旅游吧,现在的公共设施建设不足,道路交通不完善,旅游只是富户文人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