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执拗起来,这些做差役的也扛不住。他也其实不懂原理,只知道答案,只好朝身边胡乱一指:“大人只问那些在汉中学院研修的学生便知,这些题目都是宋大人专门出给汉中学院的学生们的,一般人不会来这里答题。”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却见那些学子也看着他们,满脸无辜,战战兢兢地向他们行礼——
其中竟有在“三下乡”会场上见过的人。
元宵虽是灯火通明,但周王以下众人都换了百姓服色,换了暖帽,比之在三下乡会场时的形象大不相同。汉中学院的学生们才只见过他们一面,这回再见又换了衣衫,若不是有那差役叫破,真不曾认出他们。
既是知道了身份,那些学生们都提醒同伴们行礼,恭恭敬敬地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绕绳时绕在动滑轮上的绳越多,吊装时便越省力气。
他们在汉中学院研修时,不光随教官们读经史子集,还要跟着宋祭酒学“实学”,入门便是算术,之后又分农工两项,农学便是学如何种得丰产嘉禾;工学便从如何使力学起,再学如何制备肥料、农药等能变化农作物之性,将普通水稻养成嘉禾之物。
他们所学也还不多,这群上官却已听得津津有味,不管听懂的还是没听懂的,却都听出了一腔欲以人力胜天的豪情。
宋三元果然有名士之风,器量宏阔,不是寻常读书人可比!
教导学生竟也这般知行并重,教出的不是寻常腐儒而是能用心格物,穷究物理之人。这些学子哪一天经过三场科试,入了官场,想必也是个能如先生一般务实的好官。
他们如今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听他讲学了。
这一夜灯会之后,便是约好的农学课。十位大人一早便换了儒生青衫,以示对学校、先师孔圣与宋祭酒的尊敬,坐着府城的马车进了学校。
这趟路程都是走的大道,一半儿是普通的黄土路,一半儿是新修的柏油路。或许是汉中大道修得格外结实的缘故,这一趟出城他们竟不大觉得出马车颠簸,乘车的感觉甚至比他们身在京城时乘的马车还平稳。
难不成他种嘉禾有特殊技法,连修路也有个类似滑轮绕线的省力技法,能让他在这短短半年里便将汉中府的官道都修成能自动承托马车,不会颠簸的大道?
明日到学校读书时非要他问问不可!
然而他们进到汉中学院,坐进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里,准备好一应笔墨纸砚之物,推门进来的却不是他们切切惦念的宋时,而是与他们一同从京里回来的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