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些对不起他们, 不过都是自家亲戚, 请他们看在大外甥的份上多操劳一二, 他这做妹夫的也安排人关照亲家便是了。
周王出京这几年别的不说,皮薄脸嫩的毛病早已磨砺好了,又得了父皇言传身教, 两位舅兄还不曾上表请辞,就已经替他们找好了带薪休假中可继续为国尽忠的方向。
只是他们在汉中相依为命多年,两位舅兄将来要离开了,他却不知要花多少工夫才能习惯。
他心里藏着离愁别绪,便不大因为做了太子而露出多少欢喜得意之色。而这神情看在人眼中,便成了“不见喜怒之色”的沉稳。朝廷上下越发觉得他养气工夫深湛,有储君之望,他回朝没几天,已得了众臣交口称赞。
魏王在礼部勤勤恳恳办差数年,都没听过这么多“贤”字。
可如今他大哥当了太子,既有名份、又有圣宠,他却连声抱怨也不敢有,还要尽心操持大哥的立储大典。而他惦念了这么多年的宋三元还京后就做了太子的少詹士,每日出入东宫给他大哥做讲筵,却连与他一起聊聊如何做好经济园的工夫都没有。
自从齐王去草原平虏,三皇子颇过了几年“最年长皇子”“贤王”的日子,如今大哥回来,他又成了众多皇子中平凡的一个。
原先齐王离京的时候,他还嘲笑那位二哥只是个大将军王的命,周王也就是个被废的太子,他自己在朝中勤勤恳恳办差,才最有明君之相。可如今他大哥当上了太子,二哥也有平虏之功,他在京里虽办了个经济园,可宋时回来,大哥便可用他抢了自己这差使,将他架空成个词臣……
他又担心又委屈,与家人诉说烦恼,他那些妃妾也是不懂得政务的,只想着怎么多往宫中走动,交好新太子妃。连他母妃也似乎认了命,近日常往贵妃宫中走动,说是要替他多与长兄联络感情,将来才好让他做个留京办差的王爷。
当初大皇兄还未出京时,他也没想过要争这位置,是母妃告诉他大皇兄失势,他与二皇兄有一争之力的。当时商家也联动朝中亲戚子弟,将他推到父皇眼前,争来了这个主管经济园的差使。
后来他皇兄仗着王妃娘家有个好妻舅,给他寻个好联襟,又是献嘉禾、又是进火器、又是定西北、又是降番王……
他就靠着联襟宋时的本事重又入了父皇的眼,夺了朝臣的心。他外祖商家与妻族李家见此势头便都改投大皇兄,将自己这个被他们拱到夺嫡之位上的人扔在空中,上不得下不得。
只怕连主持经济园的差使,早晚也要叫大皇兄夺去让给宋三元。
到那时候,只怕连他背后倚靠的两家亲戚都不会替他说话。因为当今天下首兴工业,建起汉中经济园的便是宋三元,他们京里这个经济园是全盘照汉中经济园兴建起来的,园中用的官员、管事、巧匠都是宋时一手调教出来的。
他这个亲王的身份比宋时高,也只有身份比宋时高,可这在太子大哥面前,又算得什么呢
魏王以己度人,觉得大皇兄早晚容不得他主持经济园,手下管着数万青壮工人,索性主动将这差使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