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三次一出,原本身体都暖和过来的官员突然感到身体凉飕飕的,好似被什么洪水猛兽给盯上一般,直叫人头皮发麻。
“这三天,朕都在想一件事。”
“朕是不是站的太高,都忘了初来此处时的心慌了。”
刘义真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百官无一不是汗毛竖立,就连一些久经沙场的武将都觉得心底毛毛的。
“崔浩,一个手下败将。居然是看出了朕的心思,和拓跋焘不管不顾的对着河北发动攻击,若不是河北的文武还算优秀,摆在朕桌子上的就是河北已经陷落的情报了。”
眼看刘义真这般,王修出言道:“陛下……”
“王尚书放心,朕不是在自怨自艾,也不是在埋怨责备谁。”
刘义真手指敲动着桌案:“后来朕发现,朕不是站的太高所以才畏手畏脚的。而是站的太低,不敢活动筋骨了。”
“明明很多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朕却死死拉着这旧时代的衣角,不敢让它彻底远去。”
刘义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看着王弘。
“朕与王公在彭泽上曾经说——这大船终究要开出江河驶向大海,没想到眼看要扬帆的时候,最后拉住揽胜的却是朕的手。”
“现在,这大海即将向朕走来,朕却停下脚步不愿向它走去了。”
自从灭夏之战结束后,刘义真总是用休养生息来为自己和帝国寻找借口。
代价就是崔浩看出了刘义真“休养”是假,“犹豫”是真,联合世家发动了对河北的战役。
要不是朱超石和沈庆之确实都是排的上号的名将,以及刘义隆这个妖孽不弱于拓跋焘的诸侯王镇守河北,这河北说不定已经彻底糜烂了。
“灭了北魏,普天之下便再也没有能和大宋一战的对手了。”
“帝国的发动机,说不定会在北魏灭亡后彻底寂灭下去。”
“到时候,便是未来再辉煌,也不过是又一场没有意义的循环罢了。”
这便是刘义真心底的声音。
北魏一没,就连刘义真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将刘宋这艘大船安安稳稳的开出。
因为前方,将不再是被前任探索过无数遍,并且还会为后来人探索一遍又一遍的江河,而是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大海。
即便刘义真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这艘大船开往大海,但那阴暗的天空、噬人的风浪还是让他都忍不住有些窒息。
为了减轻这惹人烦躁的窒息感,也为了继续给大船补上几个铁钉,刘义真想要将北魏当成一个拦路索放在前方,阻碍一下大船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