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还在想,沈清泽张罗着要给莫沉渊庆祝,怎么还庆祝到他这里来了,现在终于了悟:这小子恐怕觊觎他院中藏着的桃花酿好久了。

他把原主酿了不知多久的酒坛全部挖了出来,宜人的酒香瞬间漫布了整个院子。

裴楚然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大师兄可真是下了血本呀!”

他的语气中自带了一层“大师兄对莫沉渊可真好呀”的意思,陆浅川还没回话,莫沉渊就已经不争气地心跳加速。

大师兄对自己……?

他那天马行空的念头刚在脑中走了一瞬,就被主人无情地赶了出去。

莫沉渊生怕自己当众失态,在心中默念清心诀,不敢抬头看陆浅川。

朗月疏星,夜幕低垂。

陆浅川那桃花酿酒香四溢,后劲也足,不过半个时辰,这群嚷嚷着要给莫沉渊庆祝的人睡的睡喊的喊,还有人就地打起了滚。

莫沉渊嘴角抽搐地坐在一群醉汉之间,端着白玉瓷杯的手微微颤抖。

他自小浸在毒药之中,天下奇毒都伤不了他,一点小酒更加不足挂齿。

陆浅川坐在他斜前方,端正笔直,面色冷淡,似乎是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幸存者。

莫沉渊放在膝上的手有一瞬间的紧缩。

陆浅川这个人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魔力,单单看他一眼,就容易陷进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瞳里,心甘情愿地溺死在其中。

每每与他对上,他那点巧舌如簧的本事便黔驴技穷起来,总说出会让自己后悔得睡不着觉的话。

以至于,他现在明明知道陆浅川在看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莫沉渊摩挲着手掌下的布料,心里不断斟酌措辞,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坐在对面的陆浅川竟率先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如春风吹过,融化了他成日伪装出的坚冰,素来冰冷的眉眼迅速柔和下来,淡色的眼眸中含着两汪温泉。

莫沉渊呼吸一窒,心脏狂跳,舌头像是打了结,雕像一样看着兀自向他微笑的陆浅川。

“大师兄?”他试探着叫道。

坐在对面的陆浅川毫无反应,还在专心致志地冲他微笑,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幅以微笑闻名遐迩的画像,尽职尽责地对观众展露自己的笑容。

莫沉渊面上很热,全身都笼罩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躁,烧得他的头脑也不太明晰。

他楞手楞脚地走过去,推开在陆浅川身边软成一滩烂泥的沈清泽,坐下直视陆浅川的眼睛。

那双眼向月色借了点朦胧,迷离地和他对望。

“大师兄,”莫沉渊低声道,“你喝醉了?”

陆浅川不声不响地继续微笑,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莫沉渊发现,不仅是心脏,他的头脑,他的四肢,都因为陆浅川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变得不受控制,蠢蠢欲动起来。

他大着胆子握住了陆浅川的手,血液中都回响着心动的声音。

两片宽大的袖子交叠在一起,陆浅川冰凉的手上骤然覆上一层燥热,他困惑地歪了歪头,喉间溢出一声柔软的疑惑:“嗯?”

莫沉渊的视线落在他形状姣好的唇上。

那么硬气的大师兄,唇却软得过分。

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幽暗而深沉,上次在识海中触到大师兄唇瓣时那股柔软的触感在指间挥之不去,蛊惑着他再向这个人靠近些许。

陆浅川醉酒后显得特别乖巧,他安安静静地端坐着,眸子里漾起一层水光,茫茫然地看着莫沉渊离自己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