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淮?”龙二皱眉,摸下巴道,“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怎么,你认识?”铁凝瞄他一眼。
“记不起了。”龙二苦恼挠头,“我这两年酒喝的太多,脑袋黏糊,总是什么也记不清。”
铁凝想了想,道:“我没见过这人,但见过他的东西。”
“哦?”马科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胡子马帮跟我换过一批粮食,货物里有几件上好的狐皮大氅,里子上绣着‘涣州马氏皮货’的标记,想必涣州姓马的皮货商大概不多。”
“独此一家。”马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这么说我爹是被胡子马帮劫了?”
“呃——是王胡子去高香国买的也说不定啊……”龙二见他担忧,好心开导了一句,见铁凝白自己一眼,又呐呐道,“算了,算我没说。王胡子这人就是个貔貅,只进不出,这么些年还从没见他花钱买过东西,大概连‘买’字怎么写也不知道。”
“那,如果货物被劫了,人会不会也……”马科担忧地道。
“那倒不一定。”铁凝道,“马帮有马帮的规矩,你要是顺顺当当交出货物,他们一般不会杀人,就算你回国报官也没有关系。”
“可他一去这都三年了。”马科忧心忡忡。
“王胡子这人心黑,不给人留盘缠也是有的。”龙二到底心肠软,安慰他道,“也许他还在边界附近做生意筹钱也说不定。”
铁凝嗤笑一声,龙二瞪他一眼,他便没再说什么风凉话。
“这样罢,我们春节后要回一趟马帮,等到时候帮你跟王胡子问问吧。”龙二说,“高香边界集市我也常逛,若是你爹还在那边做生意,我便捎个信给他。”
马科感激道:“如此多谢。”
铁凝怒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我为什么要跟王胡子那贱人说话。”
龙二讪笑道:“行,我跟他说。”
“你怎么不去死。”铁凝骂道,“你敢跟他说话我就平了他的马帮。”
“以和为贵,和谐为本。”龙二摸摸他的头,“我早就说了,马帮不宜做的太大,真要没了王胡子制衡,赤嶂和高香都得来剿灭你,你一死我就得守寡,我都一把年纪了,上哪里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小情儿去,再说我们还连个儿子都没生呢……”
“你给我闭嘴,大过年的红口白牙你他娘的咒谁呢?!”铁凝暴躁拍桌。
“所以还是你去问王胡子吧。”龙二摊手。
铁凝气结。
马科趁机道:“那就先谢谢你了,那个,铁大当家。”
铁凝无奈答应下来,又问马淮相貌,马科叫来花见给他形容,那龙二虽然有点缺弦儿,画艺却十分精湛,跟派出所的专业人士似的,一边听一边拿笔墨描绘,等花见说完,一张栩栩如生的工笔人物画已然跃然纸上。
“像不像?”龙二问。
“真是神了。”花见叹为观止,“这位老爷就像看着我家老爷画出来的似的,身形无不兼备。”
“那是,我是干什么吃的。”龙二洋洋得意,将画儿吹干了卷起来,递给铁凝,“拿去给王胡子看看,顺便找人照着画几幅,贴到高香集市上去。”
铁凝拿他没办法,收下了装在兜囊里,道:“你这好色无厌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瞧见个漂亮娘们就要帮忙,你倒好,动动嘴皮子就罢了,我却要跟王胡子那贱人周旋。”
“谁说的。”龙二正色道,“我早就改了,她是普通的漂亮娘们吗?不是!她跟我姐长的这么像,就算不是她本人,也是她转世托生的,她在世时我没尽到做兄弟的心意,如今怎么也要补上。”
铁凝翻白眼,龙二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话说我的失忆症是越来越严重了,怎么这么半天都没想起马淮是谁,明明好像是认识的……”
二人告辞离去,伙计们开始收拾大堂,马科也乘车回了宅里。
虽然是外宅,过节也要讲喜庆,马科不在的功夫家人已经将院中的树木花草都修剪了一番,在一些枯树的枝头系了红绿绸带做装饰,大红的春联也上了墙。
马科进门时几个小厮正在给廊檐下的气死风灯笼罩红罩子,管家叫人抬了几箱子东西来,道:“十四太太,这是老爷临走时给您定的烟花爆竹,都是河东炮仗李家的上好货色,您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