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流出的尊敬,让别列佐夫斯基好感大增,赶紧站了起来:“都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些真不需要,会违反纪律的。”
“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而且都端上来了,不吃也很浪费。”
别列佐夫斯基说道:“太多了,那坐下来一起吃吧。”
范阳当然愿意,那印度阿三得了1000坚戈的小费,殷勤的等待在旁,拿起红酒要为三人倒酒。
别列佐夫斯基却把手一拦,指着那瓶青柠味的伏特加说道:“我喝这个。”
巴特尔也保持不了严肃了,方正的脸上展现出一抹笑意。
来自中国的商人,跟传统的俄国人果然不一样,三言两语,就获得了别列佐夫斯基的好感。
要知道这是很不容易的。
别列佐夫斯基也是很有故事的人,莫斯科国立大学硕博连读,留校任教,之后研究镁砂和碳质原料的耐火技术,用惰性气体改进高炉,获得了尤里物理学奖,然后进入波罗维奇耐火厂任总工程师,在技术上是顶级人才,可是很不幸,勃列涅曰夫时期因为极左思想受到了清洗,被流放到阿克莫拉挖矿。
一个堂堂的国家级院士,国家级总工程师,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劳改营挖矿?这是何等讽刺?
阿克莫拉,也就是阿斯塔纳,这里不仅仅是布满导弹发射井,矿井,煤井的白色坟墓,还有一个意义,是厄罗斯11个劳改集中营中,最臭名昭著的一个。
这是石大林用来关押政敌配偶的地方。
这一挖,在暗无天日的井下,就挖了整整十一年。
直到苏连解体之后,才被那扎巴耶夫捞了出来。
十一年的劳改生涯,几乎把这个工程学院士活活累死。
恢复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慢慢好转过来,可学术上早已跟现代脱节,但仍旧能担任哈马钢的主任工程师。
此时的别列佐夫斯基,带着高度近视的厚框眼镜,眼神中已没了当年的锐气,将服务生递过来的伏特加一口喝干,眼神便停留在那份烟熏大马哈鱼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用叉子沾起一点鱼子酱,送入口中,很快又沾起一点,味觉刺激着记忆,感慨道:“好久没吃到过家乡的食物了,谢谢你,这一定很贵吧?”
范阳则暗中注意着别列佐夫斯基的反应,说道:“不算贵吧,但这味道不对,是烟熏过的,我曾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生活过一段时间,在阿穆尔河渔猎,大马哈鱼还是要钓起来之后就上木柴烧烤,就放一点点盐,吃最新鲜的,或者炖上一锅鱼汤,这才是最好吃的。”
别列佐夫斯基突然一顿,眼中绽放出别样的神采,由于流放到阿克莫拉,他被宣判终身不能入境,一辈子都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而他恰好是远东人。
范阳这随口一说,居然切中了老头的痛点:“你知道阿穆尔河?”
范阳点头道:“知道,我在黑河住过一段时间,在那边经营大兴安岭的药材和干果,对布拉戈维申斯克和阿穆尔河都很熟悉。”
“那边还好吗?”别列佐夫斯基问道。
范阳摇头道:“不算太好,现在那边生意不好做了,中国商人都被遣返,要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别列佐夫斯基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中俄边境也受到了影响吗?那边的人们生活怎么样?”
范阳说道:“生活方面还是没问题的,但西伯利亚方向就很糟糕了,那边不仅生活困难,牧场也被大量的占据,总而言之并不算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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