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珺依言照做。钟奕再涂药,这回,池珺忍不住低低“嘶”了声。棉签沾上来,伤处剧烈刺痛。闭嘴时还能忍,眼下嘴巴张着,就无法压住声音。
池珺深呼吸。
果然,下次应该咬回去。
钟奕把碘伏、棉签放在一边:“晚上熬粥吧,别吃辛辣。之前那家岭南菜馆,我加了老板微信,学了煲仔粥煮法。”
他微微笑了下,说:“原本打算晚点再做给你吃。”
但现在,他一时情起,就把池珺咬成这样。
嘴角发红,涂了药,又带了橙色,像只花猫。
池珺眨了下眼睛,“唔。”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
……
……
米洗净,放进冰箱冷冻。
同时将肉切成沫,加料腌制。
放置二十分钟,恰好米也冻好。从冰箱取出,带着细碎冰粒。
钟奕顿了顿。
嗯……第一次做,忘记烧水了。
他系了条超市送的围裙,袖口整齐挽好,社会精英与家庭煮夫的模样在他身上奇异融合。这会儿对着空空如也的锅,微微皱眉,像是在面对厚厚一叠财务报表。
池珺靠在门口,隔了几步路距离看钟奕。
他们两个里,在外人看,池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钟奕则是一路贫苦、于是家务样样精通的好手。然而事实上,池珺因为怀念奶奶,早早向家中阿姨学着做菜——虽然成果不济,这么多年,都只会两道——钟奕则不然。小学前,母亲朱雪还在家中,一家三口气氛虽差,但也不至于少小孩一口饭吃。后来朱雪不堪钟文栋的暴力对待,毅然离家,在钟文栋看,就是坐实了妻子出轨的事实。他无比愤怒,可哪怕钟奕是野种,最初几年,他也做不出对不到腰高的小孩儿下手的事儿。
起先,他找了个小饭桌,每月交钱,眼不见心不烦。
到后来,钟奕一天天长大,个子渐高,与钟文栋样貌差距越来越大。旁人的风言风语,加上事业的失意,钟文栋终于彻底沉溺与酒精与赌博,开始朝钟奕下手毒打。
到了初中,钟奕在魏老师的帮助下住校,一住就是六年。
高三暑假,他忙于四处代课,饭点都在路上,只好匆匆扒一口盒饭,更没机会进厨房。
再往后,就是大学。
等到大学毕业,随池珺回海城、进盛源,有了自己的房产。可钟奕已经习惯吃外送,更愿意把时间放在工作上面。厨房装修了,却总冷冷清清。打开冰柜一看,别说蔬菜,连酒水饮料都少有。
活了两辈子,也就是这几个月,与池珺住一起后,他才开始慢慢学着做菜。分辨各种调料,熟悉拿刀的姿势。煮饭时水米是何比例,煮面时要等多长时间。虽然开火的时间不多,可到底远胜从前。厨房多了柴米油盐,更添一丝烟火气。
眼下,钟奕镇定地接水、开火。
池珺挑了挑唇,牵扯到伤口,瞬间又皱眉。
在烧水的时间,米粒上的碎冰渐渐融化。
钟奕:“……”他选择再塞冰箱十分钟。
这样手忙脚乱,等水开,转小火、下米。米香溢出,放进肉沫。米水滚烫,肉沫转眼熟透。搅拌均匀、焖上片刻,关火。
两碗煲仔粥,算上准备时间,做了近一个小时。
钟奕后知后觉:光有粥,可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