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康成那个功劳是谁给你了?没有米康成的功劳,你凭什么代督军事?没有代督军事的身份,你凭什么带兵去打苏普?凭什么再次建功,坐稳在军中的地位?
强权都护短。衣飞石这样不护短的作派,在军中是不得人心的。
“来人。”衣飞石冷冷地呼喝。
门外进来两个亲兵,“二公子。”
“曲昭不行军令、阳奉阴违,就地解职,禁出十日,听候处置。”
“是。”
“叫孙崇来。”
孙崇是曲昭的副手之一,却不是当年的二十四骑出身。
衣飞石在西北两年,当年守在他身边的亲兵也换了两拨,如卫烈之流,早就战死了。
孙崇不是老卒出身,他是衣飞石从新兵营带出来的。目前在衣飞石的身边,也是新、老两股势力交错,彼此竞争不让。
曲昭曾为衣尚予帐前亲兵,自认资格极老,对衣飞金也有几分脱不去的香火情。然而,他却忘了,军中令行禁止,像他这样跟着衣飞石却带着衣尚予亲兵的态度去思考问题,在衣尚予的两个儿子之间和稀泥,必然会被衣飞石所弃。
曲昭被就地解职,这就是最严厉的惩罚了——哪怕复职,他也不再是衣飞石的第一心腹了。
“督帅!标下领命来见!”
孙崇就在门外执役,得令来得极快。
衣飞石目前的实职是西北督军事行辕参议,代督军事后,被称为“督帅”也不出格。不过,如曲昭这样的老卒,非正式场合,仍是称呼衣飞金为督帅,称呼衣飞石为二公子。
“我想知道金矿和铸金坊是谁的。”
衣飞石看着孙崇杀气腾腾的眼神,叮嘱道,“不要杀人。我大嫂新丧,家里见不得血光。”
孙崇离开之后,衣飞石想了想,道:“老叔在哪儿?我去见他。”
衣尚予帐下老兄弟不少,能让衣飞石这么亲昵随便直呼“老叔”的,那就只有徐屈一人。
底下回禀说,徐屈去了东营,衣飞石略微惊讶,旋即暗暗心惊。
襄州目前总共十二万驻军,分驻各地。
在府城本埠的就只有东营的五万兵马,这其中还有近八千是伤兵。
不早不晚的,徐屈这时候去东营,是怕衣飞金调兵收拾衣飞石。又或者,他也害怕衣飞石调兵收拾衣飞金。
——衣飞石从未想过和他亲大哥动兵,徐屈则不然。这位老将想得很万全。
有徐屈坐镇东营,他固然不可能真的夺了衣家兄弟的兵权,可是,现在不管衣飞金还是衣飞石,都甭想悄无声息地调兵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很大程度上,杜绝了衣家兄弟相残的可能。
衣飞石才惊觉,原来在外人看来,他和衣飞金竟然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了?
※
周氏的丧报递上周府,与此同时,周家经营的彩丰楼中血溅三尺。
孙崇咬牙从乱刀中抢出一个白胡子账房,扔给背后的亲兵,一眼瞥见二楼上倾倒桐油,厉声道:“他们要纵火!高明!”
同样在抢人的高明循声望去,目光所致,腰间飞刀也同时飞至,恰好干掉正在倒油的悍匪。
不过,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围在他身边的三个悍匪就把他看好的一个文书拖出去半尺,一刀砍断了脖子。他哎了一声,把那文书丢开,转身去寻找另外的营救对象。
孙崇带人赶到彩丰楼时,衣长安、衣长宁早就不在了。
他们直接从正门长驱直入,才开门就发现里面一片狼藉,女侍、酒客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