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华死守了十八年的秘密,根本就不是什么海水淡化技术,而是能够单独灭绝海族的武器。
十八年前,它只是一颗种子。为了保护这颗种子,容锦华不惜用性命和十多年的煎熬,带着它拖住了海族争夺毁灭它的步伐。如今时机成熟,种子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它成了一种能够一举消灭海族的可怕力量,这个布置了十八年的局,终于收尾?
谢茂依然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海族除了零星上岸绑架几个人类,并没有大举入侵。种子已经长成了大树,随时都能剑指深海。人类有必要这么着急地引蛇出洞,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迫不及待地消灭掉海族吗?
“先生。”衣飞石洗好了浴缸,放好洗澡水,来请谢茂,“几个日夜没休息了,您睡一会儿。”
谢茂回头,见衣飞石也只稍微冲洗换了外衣,面带倦容,胖乎乎的身子似乎都瘦了一圈,立刻就心疼了。反正都已经从伦敦逃出来了,能做的事也都做完了,隔着大半个地球,他一个普通华夏公民能做得了什么?正经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都休息吧。”谢茂把电话交给容舜,“你也休息。”
至于怎么从非洲回华夏,谢茂就懒得操这份闲心了,全部交给容舜安排。
毛里塔尼亚的气温比伦敦高了近十度,常燕飞坐在客房里都禁不住打瞌睡,容舜还好,他在青玉简空间里睡了几个小时,这会儿还能精神焕发地前后打理安排。
几个黑户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提季克贾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当然,相比起伦敦,这最豪华的酒店也显得条件颇为艰苦。统共两间套房,谢茂与衣飞石住了一套,宿贞住楼下另一套。常燕飞和容舜就住在宿贞的隔壁——因民俗的关系,住在宿贞身边比较好照顾。
常燕飞和容舜都起身告辞。
唯有宿贞,看着衣飞石贴身助理一般照顾着谢茂,心里极其膈应。
她不肯走,常燕飞和容舜也都没法而走。同住一层,总不能丢下长辈自己先跑了吧?容舜更担心宿贞和谢茂发生冲突。这都交锋几次了,吃亏的从来不是谢茂。他心知自己身份尴尬,劝宿贞不理衣飞石那是找死,遂轻轻戳了常燕飞一下。
常燕飞会意上前劝说:“大姑,大家都不得安生地折腾好几天了,我表弟更辛苦,有什么事儿,咱睡一觉吃了饭再说?”
衣飞石恭敬上前,问道:“母亲,您有何事吩咐?”
自从在京郊别墅大打出手之后,衣飞石就不怎么搭理宿贞,他的冷淡非常明显。
伦敦相见之后,衣飞石对她爱子之心颇为感佩,关系缓和了一些。但真正让宿贞觉得,儿子总在自己身边时,是在她短时间内放弃和容锦华争吵,直接跟着衣飞石赶赴机场之后。她为儿子放弃了思念多年的丈夫,没有半分犹豫,戳中了衣飞石内心最奇怪的那个点——
马氏心中最重要的,不是衣飞金,不是琥珀兄弟,也不是衣琉璃。永远只有衣尚予。
宿贞和马氏不一样。
丈夫和儿子之间,她的决断,只在两句问话之后。
“我陪您下楼。”衣飞石回头换上鞋子,和谢茂低语两句,温柔恭敬地走了回来。
宿贞很留心谢茂的表情。见谢茂没有生气,自己施施然去了浴室,也没有叮嘱衣飞石必须快去快回,这才神色复杂地让衣飞石陪着回了楼下自己的房间。
衣飞石在上面已经收拾过一回,进门很熟练地打开矿泉水,递给宿贞。
他自己则照例进了浴室,冲洗浴缸。衣飞石的想法很简单,让宿贞早点洗澡睡下,他还要回去找谢茂亲热一番说说话。
意料之外的是,宿贞看着衣飞石弯腰劳作的身影,眼眶又红了。
“飞儿,妈妈不需要你做这个。”岑秀娥怎么折腾我儿子呢?家务做得这么熟练,半点不带偷懒。不说身边七八个阿姨照顾的容舜,但凡是个亲生的,乞丐婆都舍不得让儿子这么辛苦吧?
衣飞石动作很快,洗好浴缸放上水,擦擦手就出来了。
“您有话吩咐。”衣飞石态度很温和,隐约带着一点警告。
——别的事都能商量,只是不能再说谢茂哪里不好。这是底线。
“我曾以为我要死了。现在还能喘气儿,能看着你,是他施舍恩惠。”宿贞这样的天才修士,哪怕弥留经验不丰富,这么久了,也能回味出自己这条命是谁给的。
“飞儿,妈妈得承认,他比我厉害。”
宿贞其实是个相当能隐忍的脾性,只要没把她逼到极处,为了儿子的性命,她都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