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害怕。
“……你怕我?”谢茂觉得这问题似曾相识,来这个世界的最初,衣飞石就怕他。
衣飞石不能承认害怕谢茂。这个世界的衣飞石不该害怕谢茂。
“臣有罪。”衣飞石道。
好歹是看见了沟通的曙光。谢茂捏住他的脸颊,把他苍白的脸蛋肆意揉搓变形,低笑道:“真的是得罪我了?怕我知道真相会翻脸?”
衣飞石不敢和他打情骂俏,低声道:“臣罪当诛。”
“那你还不拼命讨好我,说不得我心情好就宽恕你了呢?”谢茂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一下,声音异常温柔,“不管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告诉你什么‘真相’,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只认得你。几十年的柔情蜜爱,什么怨恨罪责抵偿不了?朕与你还有千秋万世,慢慢还吧。”
若衣飞石与他的问题真是“前世谁杀了谁”,谢茂这一番开解可谓戳人心窝,八成能够解决问题。
可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谢茂此时越显得宽容,衣飞石心中越痛苦。
若因爱慕敕下宽恕,臣的罪就能赎了。可惜,您对臣的“爱慕”,也是假的。
臣罪万死难赎。
衣飞石微微低头,对谢茂的“开解”保持了默认。他不能撒谎,也不会撒谎。但,这件事总要有个说法。既然谢茂已经为此事做了注脚,他就默认了。
谢茂很高兴二人能就此达成共识,扶衣飞石起身,衣飞石也起来了。
不过,他还想问衣飞石失踪的细节,衣飞石就默默起身跪下,一句话也不说。
闹了两次之后,谢茂也认输了。衣飞石平素温驯听话,他不用花心思手段就能驾驭,真到了衣飞石“不听话”的时候,他又哪里舍得对衣飞石用手段?多半都是无计可施。
不说就不说吧,多大一回事?只要小衣还在身边,谢茂什么都能妥协。
“好了好了,不问了行吧?”谢茂揉揉衣飞石的短发,亲了亲额头,“歇了吧。”
两个皮囊都是热情似火的年纪,歇之前当然得做一点睡前运动。谢茂嘴里说不问了,心里多半还担心衣飞石失踪几个小时里的遭遇,亲热时肌肤相贴、血脉贲张,从头到脚都能检查一遍。
古语也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今夜相处有些不痛快,舒服了就都好了。最佳感情粘合剂。
和衣飞石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谢茂心里清楚,他和衣飞石有这种默契。
——再有多少不痛快,瘫在彼此怀里都会忘光了。
衣飞石低头嗯了一声,去了浴室。
想着与衣飞石的亲昵,谢茂心情都会变得很好,他烹了一壶热茶,放在床头,想待会儿饮用时温度正合适。小衣最近爱撒娇了,没有侍人服侍,偏要他喂茶喝。谢茂也喜欢趴在床上喂衣飞石喝茶。
谢茂设想的一切都很美好。和他们从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地好。
直到衣飞石洗漱出来,上了床。
……记忆中的缠绵热情?不存在的。
衣飞石规矩地趴在床上,谢茂的所有习惯爱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谢茂抬手,衣飞石就配合地动作,没有半点意外。然而,谢茂依然觉得憋得慌。
夫夫敦伦,重要的是你来我往。衣飞石确实很配合他,可没有一个动作是主动的。
他今夜就像是没有社交的可悲未来宅男,在家里日一个听候指令、绝对服从的傀儡偶人。
“你到底怎么回事?”
谢茂不耐地将衣飞石翻身揪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