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托身为特事办主任的福,三天前谢茂就知道谢润秋派了杀手入境,准备暗杀自己。
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将被暗杀的消息。
不是谢茂骄傲自负,道理很简单,如果谢润秋派来的杀手真能杀了他,调遣特事办目前的人手来保护也不过是送死,没必要多伤无辜。至于特事办养着的那两支秘密行动队,目前都在执行任务,且个个都是大爷,谢茂从前不搭理人家,现在临时想调,当然调不动。
谢茂也不需要求爷爷告奶奶,一则现在有差不多恢复全盛时期的岳云在身边,二则,实在扛不住了,他往随身空间一躲就行了。他的随身空间连天道窥伺都能隔绝,什么杀手能真杀了他?
直到今日谢约翰出现在家中,谢茂才恍然,原来,这就是谢润秋派来的杀手。
在谢茂陪着谢约翰慢慢溜达到机场的途中,容舜接到命令,带着紧急赶来的主食组,将谢约翰所有的退路、支援,全部提前清理了一遍,连谢润秋安排来负责监看谢约翰的暗哨也被悄然清除。
为了不打草惊蛇,负责驾车的人员被悄悄地换成了乔装改扮的炒面。
不考虑谢茂的实力是否能够应付这次暗杀,谢约翰的身边都已经张开了天罗地网,只等着他动手的那一刻——
哪晓得谢约翰把谢茂约了出来,絮絮叨叨扯了一整天让谢茂不堪回首的过去,二人在金拱门消磨了那么长时间,半夜十一点,走出航站楼,谢约翰就这么挥挥手打算走了。说好的暗杀呢?
“我以为你来找我,要么是想动手,要么就是想找我帮忙。”谢茂看着沉默不语,甚至坐在小椅子上开始走神的谢约翰,有点哭笑不得,“闹了半天,你就是来找我叙旧?”
谢约翰不说话,是因为话已说尽。
“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来杀了你。”谢约翰说。
这是谢润秋对他那番供词的嘲弄与惩罚。
“他说,我既然承认被你抢走了《道德天书》,为洗雪耻辱,我必须杀了你,证明自己的能力。”
“若是我能杀了你,就证明我对老头子说的是假话。对老头子撒谎,我得死一死。”谢约翰这时候还能挺俏皮地笑,哪怕他瘦得干尸一样,笑起来太过瘆人,“若我杀不了你,你现在身手这么好,身份还这么地重要,身边一定很多高手保护,那我就必然死在你手里。”
“他没给我别的路走。”谢约翰说,“不管我怎么走,前面都是死胡同。”
谢约翰不会对谢茂下手。可是,他知道他不会动手,谢茂相信吗?
他和谢茂只有儿时相处的那一点儿情谊,他心中把谢茂当做唯一的亲人,谢茂相信吗?
他觉得谢茂不会信。
谢家哪有好人呢?谢约翰是谢润秋的儿子,必然蛇鼠一窝。既然如此,他和谢茂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能就用这一张嘴就说服谢茂,告诉他,哥哥是爱你的呀。——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已经买了夜班飞机,回纽约。依叠,你把我留下来,也是想和我叙旧?”谢约翰反问。
“看在你一整天都没想过杀我的份上,我给你第三条路走。”
谢茂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谢约翰面前。
谢约翰解释不解释的,意义不大。谢茂是修士,有天人感应。谢约翰对他是否存有恶念,见面的瞬间他就知道。之所以安排容舜带人把谢约翰身边的人都一一清除掉,主要是确保谢约翰的安全。
——谢约翰的处境并不好。负责“接应”他的人,大多数都受谢润秋直接控制。
谢约翰笑了笑,站起来:“不用给我戴个手铐什么的?”
谢茂对他这张臭嘴也是没想法了。叙旧不会叙旧,只会说糗事。感谢不会感谢,张嘴就像开嘲讽。搁了他是谢润秋,碰到这种儿子大概也很想打死。
谢约翰自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突然又探出头来:“依叠,老头子不会善罢甘休。”
呵,找人来暗杀我。老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现在衣飞石玄池才又碎了一次,谢茂没功夫找谢润秋算账,他决定先砍谢润秋两条臂膀。
至于怎么砍?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辆,谢茂心想,这不是现成的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