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看着生死册上完好的生魂,心中叹息,保你个周全,就让先生逗逗你的小徒弟吧。
……谁让你俩当着他的面,亲来亲去。
这样不成体统、不体面的事,衣飞石历来不大愿意让谢茂做。今儿可算是给谢茂刺激惨了。衣飞石依然觉得这样旁若无人地亲吻很不好。人前总得有点规矩吧?不过。
衣飞石心中的顾忌在动摇。如果先生非要这样,以后是不是……也配合一下?
还是……不大好。衣飞石合上生死册。真的不太好。
李秦阁的皮囊已经失去了魂魄,若不即刻处置,以他目前的虚弱,很可能也会马上死亡。谢茂使了坏,都没空“欣赏”这对爱侣死别的痛苦,不得已先拎着李秦阁的皮囊,倏地挪到了龙门之前。
萧陌然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怀里的李秦阁已经消失了。
只有衣飞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呆了半晌,茫然地问:“……太上长老,我,师父呢?”
衣飞石摸了摸怀里的生死册,犹豫片刻:“你放宽心,或许还有转机。”
不愿见到萧陌然太过伤怀,衣飞石的这句话简直是明示了。
他这样坏了谢茂促狭的兴致,说不得今晚要给谢茂捏脚赔罪,说尽好话,谢茂才能消气。
可沉浸在悲痛中的萧陌然,早已绝望了五十年。或者说,在李秦阁暗示他杀死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了悲剧的痛苦,从未想过能够从中解脱。
萧陌然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哭着求道:“求您让我师父回来。师父曾命我……他有遗命,他要我帮他兵解……我不能让他死在陌生地方,我不想他独自离开……”
他举手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我不会让他变成腐兽,求您让他回来。”
衣飞石心说你怎么这么笨……恶蛟还在外边趴着,衣飞石朝萧陌然招招手:“来。”
萧陌然六神无主地起身,只看见衣飞石低头跟恶蛟说了几句话,恶蛟摇头晃脑,被衣飞石狠狠一拳捶在脑袋上,顿时被砸了个耷头缩脑不住求饶。衣飞石对他招手,他便跟上去,与衣飞石一起骑上恶蛟的背,让恶蛟驮着悉悉索索地“滚”下了跃鲤崖。
恶蛟不是龙,不能飞天,它的行走速度虽然不慢,但在修士眼里和“滚”真没什么区别。
耳边风声呼啸,萧陌然两眼茫然,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
没过多久,身下的恶蛟停下了,他混乱地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有一道彩虹,漂亮真实得仿佛有了实体,他第一次看见那么真实美丽的彩虹。正是这种真实,让他感觉到了不现实。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真实的彩虹?彩虹只是光在水雾中的折射啊……
这时候恶蛟那牛哞的声音响起:“你做梦!不可能!人跳不过龙门!”
谢茂已经试着把李秦阁的皮囊往龙门扔了两次,两次都是直挺挺地飞过去,没有任何变化。眼看李秦阁的皮囊马上就要死去,谢茂正在对着空中外人看不见的能量流线挠头,就听见恶蛟的声音。
他发现恶蛟发声的同时,原本一动不动的属于龙门的能量流线,居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有了变量就容易寻找到真正的结果。
谢茂一拍手,得了!
恶蛟才负气地哞哞两声,就看见谢茂踩着一只机械傀儡飞上彩虹桥,徒手拆龙门!
恶蛟惊呆了:“你干嘛呀?你不要啊,我的龙门啊,我还没跳过去啊!不要啊——”
下一秒。
李秦阁的皮囊飞过了被谢茂拆过的龙门。
轰隆一声——
天边乌云密闭,有狂雷乱舞。
人身的李秦阁在雷电中崩地炸开,被描绘成银白色的龙影,天边响起悠长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