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咱们私奔吧?”夏清源不知哪儿来的这种自信,竟然如是提议道,“你并不喜欢静王吧?你在抗拒他。”
夏清源以为自己猜中,心中不免对孟离昶生出一些嫉恨,尊称也不叫了,直接改用静王这个称谓。
“静王现在成了皇帝,叫你回去也只是强迫你,哪儿比得上我对你的这般真心?”夏清源细细劝导,整个人往程晟那边有靠拢些,恨不得立马贴上去。
“呵。”程晟听了他的这番话不怒反笑,清艳的脸上布满笑意,更添三分神秘的美,夏清源被蛊惑了,原本聪明的脑子此刻竟像是只有一根筋儿了一样,他心想张清耀没有拒绝,而没有拒绝,可不就是答应吗?
他凑过去想亲亲心上人,却被一脚踹到马车的另一边,强烈的震动让马车一阵颠簸。
“夏清源。”程晟看向他的眼神无端有些漠然,“闹够没有?”
程晟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他周旋,自打他在未完成任务的时候摁下记忆消除键的时候,他的最后这一个任务就宣告失败了。
1404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失败意味着死亡。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精力在源源不断的流逝,原本他还以为能坚持到去王都见孟离昶一面呢。
刚才临走时他拉着阿花的手说自己在青山村的这段时间想起不少人和事其实不作假,只不过那些记忆不是慢慢苏醒的,而是在见到孟离昶,在恍惚间见到他的脸和蒋舟,狄桀,肖申重合在一起后,像浪潮猛然冲上海面似的一瞬间苏醒的,他花大半个月,在夏清源拿出密旨的前夕,才将那冗长悲伤的记忆给消化完。
所有的人的形象重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他陌生又熟悉的人
——周毅攰
……
程晟在现实中的一生都在不断的经历被抛弃。
所以开始的他并不是现在这样会有自己脾气,会和1404斗嘴的人,反而像大部分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一样有些异样的病态。
但通常人们是看不出程晟有病的,因为他外在表现相当正常,只有程晟自己知道,他活的并不自我。
那时候的他笑并不是因为自己想笑,而是朋友希望他能多一些和善的表情;那时候的他风趣幽默并不是因为自己是那样的人,而是通过幽默的这个手段,他能让更多的人喜欢上他,乐于去和他交往;那时候的他并不是他自己,但他却乐意扮演任何其他的人,因为他被抛弃太多次了,他实在害怕再经历一遍那种痛苦。
后来他终于厌倦了这种生活,不想再扮演任何人,于是龟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将自己和外界的交流降到了最低,只是偶尔在没有灵感的时候会去外面旅游采采风。
他曾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这样度过,没想到命运像是显他不够凄惨一般,让他在21岁那年的一次旅途中,遇到了他前半生当中唯一的色彩。
……
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
至少在遇到周毅攰之前,程晟是不相信的。
但周毅攰相信,他是个很富有浪漫幻想的有魅力的男人,对在飞机上落坐在他身旁的程晟一见钟情后就一直坚持不懈的追求,一路从重庆追到了西藏,又跟去了撒哈拉。
程晟听他说过自己家是开保险公司的,具体做什么的程晟没问他,他也没说,只知道他应该挺忙的,至少每天晚上休息时,他除了在程晟周围打转,其余时间基本就是在开视频会议或者处理工作。
程晟长得极好,所以也不缺人来追求他,可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像周毅攰一样怀揣着这般浓烈的爱意。
他也曾经问过周毅攰为什么这么执着,结果那人听后只默默红了脸,什么也没说,只在第二天交给了他一个信封,里面就短短的一句话
——“本来我对这世界不抱任何幻想,但现在那是以前了,世界让我遇到了你,这让我可以感激它一生。”
经受过世界恶意的人的心往往坚硬,很少有人走进他们的心。
周毅攰做到了,他用时间和爱打动了程晟,于是程晟回报给他一往情深。
从来不幸福的人往往对幸福极度珍惜,程晟之后的日子像是偷来的甜,他以前从未想过岁月竟能如此鲜活。
但生活永远都是残酷的,他总是在人笑得最为甜蜜灿烂的时候降下灾难。
回程的旅途他们坐的是慢火车,想要欣赏沿途的风景,但中途火车却脱轨撞上一旁的岩壁,许多巨型石块砸了下来,无数人在这场灾害中丧命失踪,包括周毅攰。
程晟被砸中了头,但他活了下来,从医院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却承受不住巨大的悲痛选择性遗忘了周毅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