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气，又道：“我本以为我会死去的，因为，在那一刻，我真的没想活着了，也许，生无可恋就是那种感觉吧……可是，最后一刻，我想通了，我修真也不一定要为了他，我也可以只为自己而活着……然后，我师尊出现了。”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他是一个非常有意识的小老头，我下次介绍给你认识。他救了我，并带我回门派。你不知道，我们门派有多好玩，都是些很奇妙的人，贪财的大师兄，贪吃的二师兄，永远没睡醒的三师姐，有破坏狂之称的四师兄……”他一个一个地数过去，看得出来，对于这些人，他是真心的喜欢。

“所以，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断情打断他道。

他收起嘴角的笑意，虽然不知道断情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是啊，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他苦笑，“能保住这条命已经很不错了，我怎么敢再奢望其他的。”

“他不知道吗？”断情问，显然那个他是谁，他们都知道。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他反问。

断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然不用告诉他，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可能，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让他后悔？没必要了，真的没必要了。

“他是我的父皇。”断情坐靠在光滑的树干，垂着头，手指无意思地圈绕这地上的杂草。

“他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排行第三。”

“我们的相遇，怎么说呢，很戏剧性……”怎么个戏剧性，他却没说。

“我和他最开始，更像是相互利用的陌生人，嗯，算陌生人也没错。然后，他挺宠我的，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他并不稀罕……”

“我有两个哥哥，真正的哥哥，不是他的儿子。其实我也被宠溺过，可是，明明是一样的行为，怎么感觉就不一样？”

“他对我好，对我笑，可是，他心底在算计着我……我都知道，因为我何尝不是一样。”

“后来，为了补偿他对我做的，我帮他做了一件他最想做的事，然后，我们银货两讫了，谁也不欠谁了。再然后，我们也没了在一起的必要了。我，离开了……”

“那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吗？”闻孝乐看着这个讲述自己的故事犹如在讲别人的事的毫无声调起伏的少年，低声问。

断情的手一顿，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无法说出口，最后发出的声音扁扁的，如同被挤压压碎后，遗漏的碎屑：“我，喜欢吧。毕竟从没人这么对我过，也许是稀奇，也许是其他的，我确实曾经喜欢过，但是，爱，就说不上了……”

“可是，就像你所说的，生命并不是只有爱情，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已经没时间耽误了。”断情看着闻孝乐认真地回答。

闻孝乐也看着他，之前他以为这个少年其实是未经世事的纯善，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他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在意。他不在意吃亏，不在意受欺骗，那是因为，对于这些，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试问谁会对在自己眼里一名不值的东西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