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相爷不说，阿福也没办法，只有真的去将人遣散，只是很多仆人跟阿福一样，是跟了相爷一辈子的老人，怎么会被相爷的一句话就给遣散的，可惜，相爷太坚定，最终，所有人还是都离开了。于是，整个丞相府空荡荡的，没了人气，果然，如果有人在，再破的房子也有人气，没了人，再豪华的府邸也是鬼屋啊！

“阿福，你怎么没离开？”相爷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老了百岁，一点都没有之前在朝堂上批评皇上的铿锵有力。阿福我突然也发现，相爷好像也不年轻了，相爷比阿福还老十岁呢。阿福已经是老阿福了，相爷也该是老相爷了。不知道为什么，阿福又想起了第一次见相爷的时候，那时候相爷还是个小小的县令，而阿福则是个家被洪水淹没，亲人都死了的孤儿。是相爷将快被淹死的阿福救起来的，从此他就在相爷面前当差。如今武大人老了，相爷老了，阿福也老了，大家都老了，都是老头子了。

“相爷，阿福不想走。阿福想陪相爷。”阿福我低头说，虽然不知道相爷怎么想的，但阿福有种预感，如果他今天走了，他仅剩的日子会终生遗憾的。

“阿福，你儿子不是要你去帮忙带孙子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你现在去收拾下，人等下就来接你了。”相爷看天，却不看他。这是相爷在做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的时候一定会有的动作，因为他怕阿福我反对他，相爷他不知道吧，他这个习惯都几十年了都还没变过。

“相爷，我儿子有儿媳有儿子，但阿福只有相爷……”我阿福绝对不是在煽情，我是真的这么觉得的，从相爷将阿福救起来后，阿福已经觉得这一辈子如果大人还活着，阿福就为大人活着。

“阿福啊阿福，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相爷回头，在阳光下，他发现相爷的眼睛好像比平常亮了不止一倍。

“现在武大人不在相爷身边，阿福怎么可以走。”而且府里的人都走了，还有谁能给相爷做饭，谁能叫老爷起床，给相爷准备衣服。相爷在朝廷上是个厉害的丞相，可是在生活上，老爷和一般的大官没啥区别啊，老爷也不会照顾自己。我阿福怎么可以离开老爷呢。阿福要是离开了，相爷要怎么办才好哟。

“武大人……武严……”相爷的声音好小哦，阿福都听不明白，不过，相爷怎么听着这么难过？难道，武大人真的和相爷闹别扭了？不会吧，好像之前都没发生什么啊。

“算了，阿福你要留着就留着吧。”相爷妥协了，阿福就知道，相爷是最心软的人，那些在背后说相爷是冷心怪物，是一点都了解相爷。相爷那是不得以才这么做的。对吧，阿福相信武大人也会同意阿福的观点的！

“……”

咦，相爷刚才又说什么了？阿福刚才在发呆，都没听到。不过，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吧？嘿嘿，我阿福傻笑。

可是，我阿福没想到，这没听到的这句话，让我遗憾了一辈子，如果在相爷离开的这两年，也算是一辈子的话。他一直记住了老爷说的那句话：有个人能给我收尸也不错。这句话，阿福记住了一辈子，连死也忘不了，更忘不了，相爷当时的表情，平静，平静到了什么都动容不了，如同泥塑的菩萨。

“对了，相爷啊？怎么没看到武大人呢？就算是闹脾气也不要闹那么久，怎么说都老夫老妻了不是？”阿福嘿嘿坏笑，这样能打趣相爷的机会不多，都是相爷在打趣自己来着。

“武严啊？”相爷顿了下，我阿福明显地看到，相爷在笑，苦笑，悲哀地笑，“这不是来了？”

我阿福顺着相爷的视线，却发现，相爷看的竟然是府里，原来，武大人没离开啊！我阿福就说么，武大人这么爱相爷，怎么会因为闹别扭就不理相爷呢。原来是躲府里了。

可是，我阿福脸上的笑，在看到从府里走出的那个人是彻底的呆住了。

这个人是武大人没错，可是，这是四十年前的武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