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平为难:“这……下官治下的饶县虽不说夜不闭户,但赏罚严明,少有鸡鸣狗盗之辈,从不曾听说过这等事,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又是因何缘故?”
“是啊,你说此人破坏献给晋侯的贺礼,有何居心呢?”姜羽弯腰,用手扶正县令的乌纱帽,心道难怪这蠢货只能在饶县做个县令,“近来天气不好,阴雨连绵,织锦湿了,到晋国势必要闷坏,让晋侯瞧见我燕国献给他的寿礼,竟是这副德性,你说会怎么样?”
这两年晋国面临西边秦国和南边楚国的压力,一直想同燕国修好,而燕国为了对抗齐国,也乐于达成这个联盟。可两国关系依旧处于暧昧阶段,若是出了岔子,晋国与燕国反目,这联盟也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这……这……”尹平额头上冷汗冒下来了,抬起袖子哆哆嗦嗦地擦。
“行了,起来吧,”姜羽拍拍尹平的肩,“你去查查近来饶县有没有混入什么人,发生什么异事,查完了回来告诉我。”
县令领命去了,这边姜羽也没有干坐着,命人把湿了的织锦取出来,晾在驿馆里,叫人时刻注意着,若有异动,第一时间来告诉他。
饶县就这么大点儿,只要有心,很快就能查到。尹平来回禀姜羽时说:“传闻说,齐国太子近日流亡到了本县这一带。”
没等到后话,姜羽眼皮一掀:“没了?”
尹平抹着冷汗道:“就、就这……”
姜羽靠着椅背,食指在红木扶手上点了点,摇头叹道:“县令大人,这可是你治下的县,齐国太子流亡到这一带,绝不是这一两日的事,你先前怎么不知道?”
尹平赔着笑:“下官早先以为是玩笑话……不想是真的。”
确实,齐国乃是泱泱大国,太子流落乡野,怎么听起来都让人匪夷所思,可偏偏就发生了。
姜羽:“那这两日叫你去查,你可摸清楚齐太子的行踪了?”
“这……”尹平觉得自己冷汗出得都要缺水了,“大人,恕下官冒犯,齐太子之事,与晋侯贺礼之事,有何联系?”
姜羽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你退下吧,这儿用不到你了。”
尹平暗自松了一口气,气还没松完,心又悬了起来,只听姜羽说:“有事再叫你。”
“是。”尹平苦涩道,他只是小小一个县令啊。
等尹平走了,姜羽想起那晾起来的几匹织锦,问公孙克:“这几天让你们看着,可有发现什么情况么?”
公孙克刚想说没有,就听到二楼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人体落地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公孙克面色微变,不等姜羽吩咐,已然快步冲了上去。
第2章
公孙克冲上二楼,见自家侍卫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子。
“怎么回事?”公孙克喝问。
“有、有刺客……”侍卫捂着胸口,指着破开的窗户吃力道。
然而窗口已经没了人,只余一扇被推开的空荡荡的窗户,公孙克扑到窗边低头一看,见一名黑衣人刚刚落地,才跑了几丈远,姜羽紧跟在那人身后。公孙克无暇细想,当即翻身从窗户跃下,落地一滚卸力,衣袍上沾了泥土也没管,爬起来便追。
公孙克上楼之后,姜羽便见窗外有个黑影闪过,他立刻追出来,只见那人在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衣,头戴幕篱,一见他转身就逃。
“站住!”院里的侍卫都被惊动了。
然而黑衣人动作很快,借着坍塌的车棚,脚尖在断裂的横木上一点,飞身跃起,手掌在墙头一撑,翻身便出了驿馆,没了踪影。姜羽眼睛一眯,如法炮制翻过院墙追出去。
黑衣人轻功很好,速度极快,即使是姜羽也只能勉强跟上。此人又狡猾极了,只管往人多处跑,两人一前一后追得街道上人仰马翻,惊得路人尖叫连连,咒骂连连。
姜羽的轻功已是不错,此人的轻功却还要剩他一筹,被姜羽追着还能游刃有余,就仿佛在刻意引姜羽去什么地方似的。
随着黑衣人的前进,两人你追我赶,周遭环境愈渐偏僻冷清,也离县城的中心区越来越远。姜羽心下觉得不妙,但这时候已然没有了退路,只能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