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好女色?”赵起便起身,替代流花,入内服侍姜恒,说道。
姜恒正松了口气,听到这话,顿时啼笑皆非。
“这叫什么话?”姜恒说,“好女色,就非得行这等猪狗般的事么?”
赵起说道:“食色,人之本性。”
姜恒好笑道:“你也读书。”
赵起收起姜恒外袍,恭敬道:“公子若有他好,属下也愿意代流花之劳。”
姜恒:“!!!”
姜恒道:“饶了我罢,当真没这心思。”
“做什么都行,”赵起那表情,却是认真的,说道,“只需您吩咐一声。”
姜恒满脸通红,本就带着酒意,尴尬摆手,躺到榻上,又听见流花在殿后传来笑声,像是与赵起低声闲聊着什么。及至三更时分,房中安静下来,姜恒却依旧有点燥热,辗转反侧近半个时辰,方迷迷糊糊睡下。
自此一连数日,姜恒便与那姬妾流花、赵起共处一室,始终以礼相待,什么也不曾发生。三日后,姜恒与谋士们开完会,回来时,赵起转告他,流花终于被叫回去了。
“她不会有事罢?”姜恒担心地问。
赵起服侍姜恒睡前洗漱,答道:“不打紧,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殿下还不至于因此责罚她。”
姜恒才放下心来,点点头。
这夜乃是月圆之夜,而郑都济州中,传来了雍军的消息,果然一如姜恒所料。雍军对崤山关隘完全没有任何兴趣,汁淼所率领的前锋军在十天之内,突入王都洛阳,且没有任何留恋,只留下不到两千驻军,便率军再次出发,直扑洛水下游的嵩县。
整个济州,作出如此神乎其技预测的,只有姜恒与孙英二人。谋士们鸦雀无声,太子灵今日白天,索性不来了,众人先前所有的推演都落了空,只得妒忌地看着姜恒。
姜恒寒暄几句后,便独自待在院中,抬头看着郑国夜空里的一轮明月。
而同一轮明月之下,四百里外的王都洛阳废墟中,耿曙一身黑甲,一路穿过五年前的断壁残垣。
五年了,昔时被天子姬珣一把大火烧掉的王都,渐渐又有了点人气,梁国遭受一场洪灾之后,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北上逃灾,陆陆续续来到了洛阳。
他们聚集在外城附近,住进了城西幸免于难的破旧房屋,在废墟里艰难地活着,在这个时候,有片瓦遮头,便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冬天快来了。
雍军再入王都后,耿曙没有让军队去骚扰难民,反而分出了部分军粮,接济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接下来,则是去灵山峡谷,拜祭五年前王都一战,死在雪崩下的袍泽。
“我记得当初是赵竭设下了这计谋,”曾宇的声音在耿曙身后说,“一场雪崩,埋下了近十万人,梁人、郑人、雍人,统统死于他的安排之下。”
耿曙祭过酒,答道:“两国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今他**而死,这仇你是报不了了。”
曾宇负责交接王都洛阳防务,与耿曙一同祭过战死袍泽,沿着灵山峡谷慢慢走着。五年前十万人埋骨此地,养活了成千上万的乌鸦,它们飞起来时遮天蔽日,落地啃食犹如蚁群,将旷野中的无数尸体,化作了森森白骨。
假以时日,白骨腐烂,沉入大地,再次滋养万物,焕发出新的生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如今这些乌鸦正在月色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峡谷,等待又一场饕餮盛宴的到来。
曾宇道:“传闻最后那天,赵竭一把火烧死了自己,也烧死了姬珣。”
“嗯。”耿曙说,“文官们关上宗庙,在里头烧死了自己,铜水涌出来,烫死了不知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