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寒一手握住他的小拳头,一手轻轻拉起他的长袖,只见手臂上几乎全都是青紫的痕迹,有深有浅,想来定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平时有没有人帮过你跟妈妈?那些人怎么说?”温轻寒拉下他的袖子,让他把手收回去。
男孩点头,眼睛里有光芒在闪烁着:“小姨和姨夫经常来家里。”刚说完这句,他的双眸就暗了下来:“小姨会跟妈妈一起让我原谅爸爸,可是我明明看见小姨抱着妈妈给她擦眼泪,因为每次爸爸认错以后没过几天又会打我们。”
男孩不自然地捂着自己的袖口,下意识地不让自己的伤口露出来被看到。这个动作是这两天来温轻寒第一次看见,或许是因为有新伤口的缘故。
温轻寒问:“你觉得,爸爸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么?”
男孩眨了眨眼睛,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小小的手掌捏着膝盖骨,温轻寒看到他的眼神从疑惑转为肯定,最后点头:“我觉得爸爸是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我和妈妈的,我觉得,他是真的跟我们一样难过……”
有些人在伤害自己在乎的人时,自己同样也会伤心难过,但即使受害者愿意承受,甚至毫无怨言地原谅,这都始终不能成为伤害的借口。因为伤害的本质是没有变的,纵使有千般万般的理由,伤害仍旧是伤害,罪过也依然是罪过。
温轻寒点头,沉吟片刻,说道:“我现在告诉你两件事情,你要记清楚,一个步骤都不能忘记,能做到么?”
“我能的。”男孩点头,坐直了身体看着温轻寒。
温轻寒在手机通讯录上翻找到一个名字,然后拿来纸笔写上B市市医院的具体位置,最后将手机上那个名字和号码一起抄上去,递给他:“第一件事,把这个地址给你的妈妈和小姨,让她们带你爸爸去这个医院找到这个医生伯伯。如果她们问起来这个地址是怎么来的,你就说,是来参加这个活动的时候跟城里来的哥哥姐姐们问到的。”
她顿了顿,男孩认真地点了好几下头,最后她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还有简意之的名字和号码,以及律所的地址写在另一张纸上递给他。
她点了点自己的名字:“这个是我的名字,旁边这个是一个跟我一样的姐姐。”
男孩忽然笑了,天真的笑容划开了方才许久的沉闷,“你的名字真好听。”
时清秋在一旁也微微一笑,温轻寒则是淡淡地看了男孩一眼,继续说道:“听好,第二件事。如果见过这个医生伯伯之后,你家里的情况没有任何变化,你就让小姨带着你的妈妈,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我有事情不在的话,你就找旁边这个姓简的姐姐,跟她说是我叫你们来的。”
她的声音沉了许多,双眸如黑潭一般深不可测,藏着一丝疏离,一丝危险:“还有,你让小姨带着你跟妈妈到医院去检查伤口,把检查出来的报告保管好,带着这些来找我。能记住么?”
男孩顿了一顿,目光从手上的纸条移到温轻寒的脸上,他连连点头,最后抓住了温轻寒的手,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帮我,我记住了,全都记住了。姐姐,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么?去那个地方就会见得到你么?”
他的小姨看到律所的名字,一定就知道了应该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见自己,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他的家庭来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