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有样学样,”我叫左思,左右的左,思念的思。”
钟笔听得一愣,”左思?《三都赋》的左思?哈哈哈……”忍不住笑起来。一听到这个名字,她脑中立即浮现出一道文学填空题:左思,字太冲,西晋文学家,出身寒微,其貌不扬,然而才华出众,十年著成《三都赋》,豪富之家,竞相传写,洛阳一时为之纸贵……没办法,期末考试快到了,她最怕的便是考这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偏偏记得最牢的也是这些。
左思微笑,被她这样取笑,却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意思,”我母亲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并不知道历史上有个大大的才子叫左思。”
钟笔点头,还是忍不住笑,”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她眼角余光瞄见钟箦打开门找她,立即跳起来,”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说罢,朝后挥了挥手,蹦蹦跳跳进了病房。过了会儿,她又冲出来喊护士换药,楼上楼下跑,忙忙碌碌,但是精神头很足。
手术后,钟母身体很虚弱,还需要留院观察。期末考试快到了,钟笔一边忙着复习,一边照顾母亲,还要分神陪钟箦,他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半个朋友都没有,难免寂寞。她顶着两只熊猫眼去医院给母亲送补品,一路哈欠连天。怎么会有这么多要复习的东西?早知道就不读中文系了。
她提着保温盒站在走廊上,犹豫了一会儿,又打开保温盒看了一眼,忍不住再次叹气,算了,去楼下打点儿热水好了。她转身要走,冷不防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怎么愁眉苦脸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钟笔抬头,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个男人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松开了手中的保温盒。
左思瞅着里面的东西,眸中有几分不确定,”这是烤鱼?”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应该还不能吃烤鱼吧?
钟笔像是被得罪了,跳起来不断地强调道:”这是鱼汤,这是鱼汤!”
他不禁莞尔,笑问:”汤呢?”
钟笔垂着肩,一脸丧气地说:”烧干了。”
她一边背书一边炖汤,哪知背着背着就歪在厨房门口睡着了。等她醒过来,鱼汤早就炖成烤鱼了,再要重做,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得宽慰自己,有鱼总比没鱼好。可是这干鱼叫母亲怎么吃得下?只好以热水充鱼汤了。
钟笔不当成一回事,一心埋怨自己粗心大意,连汤都炖不好。左思听了却非常有触动,眼光深邃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钟笔,你太累了。”医院,学校,还有年幼的弟弟,无数或重大或琐碎的事情全都要她来扛,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儿,怎么能不累?
钟笔却摆摆手,没事人似的,”不累,睡一觉就好了。”说着就要走。左思拉住了她,”我正要下楼买饮料,不如替你把热水带上来吧。”钟笔客气了几句,便将水杯交给了他。
左思带上来的除了热水,还有热牛奶和鲜蛋糕。钟笔一迭声谢过,推辞未果,站在病房外面就这样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点儿形象都没有。她很节省,许久不曾吃过蛋糕、糖果等零食了。左思在一旁看着,觉得她吃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连带他也馋了起来。他看着钟笔鼻尖上沾上的奶油,心里蓦地一股燥热,想将她抱在怀里,用舌尖帮她轻轻舔掉。
但是他还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