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笔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大二国庆时候的事。“哦,当时你在哪里?”她记得摔倒这事,但是对他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想说“就在你旁边”,但是话一出口就改成了:“在观众席上。”不能说一见钟情,但他对这个临危不乱、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印象深刻。
“观众席啊。”她于是兴致缺缺,没有再追问。
爱情就像是一粒种子,等待了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天,在春暖花开的季节破土而出,在夏天茁壮成长,但是在秋天不一定开花结果——有些树,需要十年八年之久才能孕育出香甜可口的果实。时间让一切变得成熟。
爱情同样需要时间酝酿,在恰如其分的时候瓜熟蒂落。
秋老虎依然闷热,外面太阳又大,他们坐在冷饮店里吃冰。钟笔抢说杯子里的水果,故意把焦糖奶油挖出来给他吃。张说不喜欢这些甜甜腻腻的东西,但还是皱着眉头吃了,然后将眼前的冰淇淋推开,转移她的注意力,“下个星期五是中秋节,连着周末有三天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钟笔嘴里的勺子一下子掉了下来,瞪大眼睛说:“这,这,这……不好吧?”要是她去,只怕连张家的大门都进不了。狐狸精在外面勾引人家儿子还不够,居然还敢找上门去,张爸张妈还不得举着扫帚将她打出来啊。
张说见她躲躲闪闪的想要逃避,有些不高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钟笔干笑,问题是人家得先承认她是媳妇,丑点儿也没关系——只好随口敷衍道:“下星期再说,下星期再说。”
中秋节那天,明明收拾好了东西,结果她临阵脱逃,将左学一把推了出去,“有事儿子服其劳,左学去也是一样的。”张爸张妈总不能为难一个孩子。她如果跟了去,其火爆场面不堪设想。
张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钟笔,你……”
钟笔低着头,幽幽地说了一句:“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还不是时候,慢慢来,反正她又不打算嫁给别人,何必急在一时?
左学正想出去玩,又不想钟笔跟在一边管手管脚,高举双手赞成,“我愿意,我愿意。”
张说没有办法,只得带了左学回家,算是投石问路、试探风声之举。他也担心父母态度不好,钟笔下不了台,但左学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要紧,却没料到他居然大受欢迎。左学嘴巴甜,人又乖,爷爷奶奶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哄得张父张母心花怒放,十分欢喜,大赞他聪明伶俐,说他跟张说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说小时候可不会说什么“爷爷真有学问,将来我要跟爷爷一样读好多的书;奶奶做的菜真好吃,我要天天吃”这样的话。左学见到年轻的就叫哥哥姐姐,见到中年以上的就称叔叔阿姨,见到头发花白的一律是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被他哄得团团转,乐得合不拢嘴。
钟笔打来电话,“左学怎么样,还听话吧?”
张说苦笑,“我妈都把他当成亲孙子了。”刚才还神神秘秘地来试探他当年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钟笔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急了,“哦,那你怎么说?”她可没想到这一层。
“没事,随他们怎么想。”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也挺好。因为左学,老人家对钟笔的态度改观不少,有一次老爷子甚至摸着胡子说:“能教出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母亲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钟笔闷笑,“到时候追究起来,可不关我的事。”又问,“这几天你在上海都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见了些亲戚朋友,带左学各处逛了逛,明天我就回去了。”
“这么快?难得回家,你就多住几天,反正你是老板。”若是连这点儿自由都没有,还当什么老板?
“不了,有点儿吵……”顿了顿,他又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钟笔哧哧笑起来,一定不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