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大半夜,第二天太阳都照到窗棂上他才起。刚披衣出来,就闻到一股药味,他大叫着冲进厨房,“啊啊啊啊啊……我的百年长白山红参……”过了会儿又大叫:“东方弃,你会不会熬药,这么大的火,参汤都要熬干了……”他一边痛骂东方弃,一边因为不忍眼睁睁瞧着贵重的百年老参就此被糟蹋,还帮着他熬参汤。他的心都在滴血——
云儿端着参汤,就着红枣当饭吃,笑眯眯说:“赛华佗,你怎么不吃饭啊,是不是胃不舒服?吃一粒保金丹就好了,我有,喏,给——”说着递给他一粒绿豆大小褐红色的圆滚滚的丸药。
赛华佗这会儿心肝那个痛啊,跟要了命根子似的,哪还吃得下饭,吃了她的心都有。他一眼瞥见云儿手中的丹药,犹如雪上加霜、火上浇油,浑身的气不打一处来,这,这,这不是去年他炼制的龙舌丸吗?用了十八味中药,费时七七四十九天才制成的!啊——,他要杀了东方弃,说不定还可以当药引用——
可是他打不过东方弃。一想到此,赛华佗便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学医,而不是学武!他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以至于今生要认识东方弃,遇人不淑,误交匪类,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云儿喝完参汤,将碟子里最后一粒红枣扔进嘴里,对正在喝粥的采荷说:“采荷姑娘,吃完饭,我和东方就送你回天香院。”采荷睁大美目,慢慢放下手中碗筷,咬着唇说:“我是逃出来的,再也不能回天香院了。”
云儿愣了愣,说:“你不回天香院那你想去哪儿啊?”
采荷红了眼眶,“采荷身份低贱,自幼被卖入青楼,昨日幸得公子、小姐相救,从此脱离苦海,采荷再也不想回那个见不得人的去处,任人打骂了。”
云儿便问:“那你在临安还有父母亲戚么?回家也好。”总比待在青楼妓院清白干净。
采荷流着泪说:“采荷父母双亡,如今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说着噗通一声跪下来,“公子小姐若不嫌弃,采荷愿为奴为婢,终生侍奉公子小姐,以报公子小姐救命之恩。”说着伏地不起,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东方弃忙扶她起来,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采荷姑娘莫要行此大礼。”就连刻薄成性的赛华佗也跟在一边安慰她。
云儿听得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见她欲语还休看着东方弃,满脸娇羞,眉目含情,心下了然,看来这救命之恩,她是想以身相许啦!果然如吴不通所说,不可轻易救人,否则后患无穷。她忽然站起来,一口拒绝:“不行。采荷姑娘,我和东方不需要你为奴为婢,你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采荷擦干眼泪,跪在地上,拉着她袖子泣道:“云儿妹妹,采荷举目无亲,身无长物,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地;自幼卖入青楼,为世人所轻视,如今举步维艰,但求妹妹发发善心,收留采荷,采荷定当感恩图报,万死不辞。”
云儿听了,叹口气,扶她起来,“采荷姑娘,不是我们不收留你,只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各安天命,你还是走吧。”不为所动。
采荷见求不动她,眼泪簌簌而下,哭得软倒在地,转而拉着东方弃的衣摆啜泣说:“东方大哥,你也见死不救吗?”东方弃手忙脚乱拉开她,“采荷姑娘,你这是哪里的话——”他带一个云儿在身边已经头疼的不得了,哪还经得住两个,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云儿见她居然叫东方弃作“东方大哥”,心中有气,哼道:“采荷姑娘,人最忌忘恩负义,我们昨天晚上还救了你一命呢,怎么你这会儿又说我们见死不救了?我们当真见死不救,你现在说不定已毁了容貌,头戴重枷,发配边疆了——还有,东方弃的事我说了算,你求他没用!”说完,一把扯开东方弃,“哪凉快哪待着去,瞎凑什么热闹!”
东方弃一见风声不对,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立即脚底抹油溜了。
采荷想到自己身世凄凉,前路渺茫,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赛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