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出去看个究竟,却被燕苏一把拽住,冷冷道:“急什么,精彩的还在后头呢。”牢牢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云儿一根一根掰着他的手指,涨红了脸低声斥道:“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也不避讳!

燕苏偏过头来看她,目光森冷:“我干什么,那你又想干什么?怎么,想走?你再敢动歪心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你也知道,逼急了本宫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话的声音很低,却让人不寒而栗。云儿听他居然在自己面前自称本宫,脸色一僵,望着东方弃离去的方向,迈出去的脚步还是缩了回来,低声道:“你……跟闻人默……想干什么?”这么多人都中了毒,只有他跟闻人默的人没事,显然是早有准备。只要不牵扯到东方弃,燕苏脾气还是不错的,神情一缓,拉着她坐下,喝了口茶道:“你瞧热闹便是。”

众人恹恹一息倒在地上,闻人默却不忙着解毒,拾起地上的信,抖到龙在天跟前问:“龙庄主,这信是怎么回事?且不说史老爷子死的不明不白,是否有人在背后栽赃嫁祸、借刀杀人,你意图谋反,和无耻败类李措狼狈为奸,证据确凿,怎可担当武林盟主这样的大任,又如何让天下英雄信服?大家说是不是?”

三堂会审的对象突然从东方弃变成了龙在天,戏剧性的转变让不少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闻人默深知东方弃的厉害,弓箭手和箭上的毒都是用来对付他的,燕苏自然躲在暗处推波助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楚惜风来,打破他的计划。他眼瞧着天下武林人士聚集一堂,平日何等豪迈尊贵,见了面都要尊称一声“少侠,英雄”,此刻全都中了毒,软绵绵趴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不由得心思一动,自己一心想让闻人山庄独步武林,称霸天下,眼下可不是天赐良机么!只要除掉龙在天,整个江湖还不是他的?

在天重伤在前,中毒在后,脸色极差,青中带黑,重重咳了一声,压下喉头的一口鲜血,说:“闻人默,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年纪不大却野心勃勃,年轻人急功近利可不好啊。你说这信是我的,谁信?栽赃嫁祸谁不会,楚惜风的鬼话也能当真?你擒拿东方弃也就罢了,为什么下毒连累大家?这毒可是涂在箭头上,一碰上劲气,便散发出来。狼子野心、居心叵测的恐怕是你吧?”

经他一说,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毒并不是东方弃和楚惜风下的,直勾勾看着闻人默,脸上露出不满之色,乱嚷乱叫,纷纷要求他做出解释。

闻人默心中又恨又恼,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匹夫,看我怎么收拾你!转头对史潇潇说:“史姑娘,我一开始以为史老前辈是东方弃下的毒手,后经楚惜风的点拨,仔细一想,里面疑点越来越多。我记得有一次不知因何事,史老前辈和龙庄主言语不和,差点打起来。当时龙庄主脸色难看得很呢,还骂史老前辈‘顽固不化,不识好歹’,我想起来了,刚巧是前几天的事。史老前辈这一去,号令天下、独霸江湖的可就只剩龙庄主一人啦,不是还有人推举龙庄主为武林盟主么?也许,也许龙庄主和东方弃是一伙儿的也说不定。龙庄主背后主使,东方弃夜半刺杀,不小心被逮住了,龙庄主便极力撇清关系,杀人灭口。”

龙在天并没有动怒,沉着脸说:“闻人默,栽赃污蔑的功夫,你可算是练到家了,真是可喜可贺。”他的这份镇定很快被一脸悲愤、目露凶光的史潇潇打断了,惶急道:“你……你想……干什么?”

史潇潇心知爷爷的死必定和此人脱不了关系。龙史二家关系向来就不怎么样,爷爷还在世时,便常常骂龙在天心术不正,总有一天要兴风作浪。若是平时,报仇雪恨的机会可谓渺茫之极,龙在天武功高强,又是江湖第一庄的庄主,护卫重重,连他的身都近不了,幸亏老天开眼,给了她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此仇不报,更待何时?她阴恻恻问:“龙在天,我爷爷是不是你杀的?说——”手里的长剑一刺,穿透对方的肩胛骨,鲜血顿时溢了出来,流了一地。

龙在天重重哼了一声,口里道:“史姑娘,你误会了,我跟史重迁数十年的交情,怎么会杀他?你莫受人挑拨,迷了心智。”史潇潇忍耐了一夜的丧亲之痛此刻全数爆发出来,声若寒冰:“你以为我会信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必须找人复仇,才能减轻心中的恨意,红着眼用力一剑朝心口的位置刺去。龙在天眼见不妙,聚集体内仅剩的一点内力,翻了个滚躲开了,史潇潇这一剑便刺空了。他惊魂未定,不等她再出手,袖口一扬,只听“哧”的一声,破空声朝史潇潇眉心射去。

二人离得极近,史潇潇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哪有半点防备?一枚淬了剧毒的梅花飞镖堪堪刺中额头。她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便倒在地上。就在此刻,头顶迅速飘下一个身影,扶起史潇潇,一脸愧疚:“史姑娘,你还好吗?”史潇潇看着去而复返的东方弃,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喘着粗气说:“弃哥哥,谢谢你。我逼你……害你……强迫你,你怪不怪我?”

东方弃摇头:“史姑娘,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史潇潇因疼痛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断断续续说:“那就好。我要死啦……以前不听话……总是让爷爷操心……到了阴曹地府……可要好好孝敬孝敬……他老人家……”东方弃忙替她运气,柔声道:“史姑娘,你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