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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把青楼歌女当作良家女子卖进柳家,造户籍的不是你!花钱雇假爹娘的不是你!给燕燕楼的唐妈妈银子的不是你!城外那个鬼市的大东家不是你!”

兰珏的轿子停在柳府后门外,小厮向门卫通报,几个门卫怔了片刻,才奔进门内,过了一时,柳远从门内走出,兰珏下了轿,抬袖道:“柳大人。”

柳远道:“妹夫怎的如此生分,我们本是一家人,先父已过世多年,妹夫仍总不登门,愚兄心中一直愧疚,今天终于过来了,先进去吃茶,着人接徽儿过来,一家人一道吃顿饭吧。”

兰珏道:“不必了,柳老太傅曾立下誓言,兰某今生不得进柳家一步,太傅已仙逝,遗训更不能违背。兰某今日过来,是提前送上贺礼,徽儿一直极崇拜他的桐倚表哥,殿试之后,柳家说不定能再出一个状元,这份礼,只当是徽儿送的,望不要推辞。”

随行的人捧上礼盒,柳远道:“既然是送给桐倚的,我这个伯父便不好替他推辞了。”着人接下礼盒,又道,“待到放榜,如果真能托妹夫吉言,再摆宴席。这几日家宅不宁,不便再接徽儿过来玩,他舅母一直挂念得慌。”

兰珏道:“徽儿自受了惊吓,夜里时常做噩梦,我每每看到他,总是想起他的母亲。他从小没娘,我公务繁忙,对他多有疏忽,总觉得对不起他,亦对不起他的母亲。他常与外祖母家亲近些,亦多谢柳大人看在令妹的情面上疼爱他,但如今他年纪渐渐大了,要用功读书,可能就不便再过来。”

柳远的神色变了变,道:“妹夫怎么这样说,徽儿喜欢他桐倚表哥,就让桐倚教他功课……”

兰珏含笑叹了口气,截住他的话头:“徽儿虽然像他母亲,到底还是兰家的孩子,总是滋扰外祖母家,亦不是道理。我这番前来送礼,亦是想当面谢过感谢柳大人这些年对徽儿的疼爱。兰某不才,在朝廷里名声也不怎么样,大舅子能毫不避忌地疼爱徽儿,我心中极其感激。务必要道一声多谢。”

兰珏一向觉得,人生要不得两个词——“较真”、“生气”。但这一次,他认真地上了火。

他一直疑惑,兰徽对撞鬼说的头头是道,应该不只是听说有鬼,更像是亲眼见过什么恐怖的场景。

柳远得柳羡真传,真的会信了鬼神之说?

待到张屏去了趟灵觉寺,说柳远请了一套《金刚经》,兰珏方才彻底肯定,所谓柳宅闹鬼,乃是柳远有意为之,恐怕已经知道闹鬼的人是谁,而且十有八九就是王家,所柳远才会把案子报到刑部,故意让王砚来查。

兰徽在柳府撞鬼,以及兰珏之后巧遇柳远之类的种种,不过是在布迷魂阵罢了。

被柳远当作放假消息给王砚的传声筒,兰珏尚觉得无所谓,但把兰徽当作棋子,有意让一个小孩子以为闹鬼,看到血腥可怖的情形,兰珏却忍不得。

所谓清流,所谓柳府,所谓砥柱,真使得是上台面的计谋,真尽得了毫不徇私的精髓,真是什么东西。

兰珏含笑向柳远抬袖躬了躬身,乘轿离去。

王宣抓住王砚的袖口,辩解道:“其他的是我做得没错,但人绝不是我杀的!昨天晚上去找哥,总不会蠢得偏偏挑那个时候灭口吧。那姓柳的假道学,成天就和爹做对,有人弄那什么市集,让我去挂个名头而已,偏偏他咬住不放,还要往爹身上扯,也不想想他自己干下的事。我起先是想帮爹在柳家按两个眼线,后来也只是叫这两人吓吓他罢了。定然是那柳远查到了那两个丫鬟的身世,顺便杀了栽赃在我身上,真不是我!要是我做的,我也不会不敢认!”

王砚的额上青筋暴跳:“是,你什么不敢?有的是胆子,只是没脑子!这种事情,用你亲自去做?给柳远一步好棋反将一军,他就等着看戏了!你收拾收拾衣裳,等着坐牢吧!”

王宣直了眼:“哥,你不会要学姓柳的做清官,搞什么大义灭亲,抓你亲弟弟吧?人真不是我杀的,你抓我进去是冤狱!”

王砚冷笑:“你找个证据,证明不是你?空口无凭,除了我是你哥,哪个信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疑犯?晓不晓得疑犯就要下大狱?”

王宣紧抓住他袖子:“哥你不要唬我,爹也不会看着我进大牢的。我承认,是我错了,我鬼迷心窍,觉得马廉的计策不错,就往柳府安插眼线了,装鬼这事,又用了他的计策,结果他居然死了,那两个小娘儿非说是沾了鬼,被鬼杀了,说不要做了,下面人不懂事,竟让唐婆找上了我,要不,谁也找不出证据能说我和这事有关……”

王砚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马廉?”

张屏从马廉住所的厨房中出来,又转到了书房,徐登正在仔细敲书房的墙壁和地砖。

突然,他的手顿了顿,掀开一块地砖,露出一个暗格。

袖手站在一旁的祁朱也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走到暗格边,徐登从其中取出了一叠纸,都是银票,数额不菲。

徐登道:“写戏本的书生,可拿不到如此高的酬金,到钱庄中查,应该能查到这些银子的来历。”

祁朱颔首道:“不错。”瞥向张屏,张屏却正在看着一样东西沉思,那是一个外形寻常的香炉,放在靠着一堵白墙的条桌上。

张屏捻了捻香灰,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