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绪捻一捻短髭:“唉,老陶还是个厚道人,但看他面子,本寺也不能不多帮着些。”
卜一范那老小子,也就让他手下那帮人拿捏拿捏兰珏之类,哪敢动王勤的儿子。
“王小子做事是横了些,倒是个办实事的。”
王砚看了一夜卷宗,次日去找陶周风,以此案是刑部先发现,兰珏中毒、嫌犯人等、证据关键都是刑部先查出,唯恐大理寺接手,线索有疏漏,思路接不上为由,请议此案两部协办,三司会审。
陶周风曰案子十分重要,但各司部的协作亦十分重要。邓绪做事素来严谨,此案定是经过了皇上点头,且干系重大方才移交过去。便以此,延伸到朝廷各司部之间的配合与情谊,和了一大团稀泥。
王砚忍了又忍,才一直保持着一个聆听的姿态,没把陶周风面前的书案掀了,等陶周风说完,方才道:“兰侍郎中毒待解,太医束手无策,抓到凶手,才能找到解药,性命攸关,不容拖延!大理寺分明是查错了方向。”
陶周风讶然:“哦?”
王砚面无表情道:“据下官所知,邓大人这几天审了又审,都在审那个陈筹。但下官以为,陈筹身边的那个女子甚是可疑,着力一审,定能挖出关键。”
陶周风略一沉吟:“本部堂立刻将你的看法告诉邓大人。”继而欣慰地看着王砚,“王侍郎,你看,这就是司部之间的协作。何须什么形式?相信你已经体会到了。”
王砚内心已将陶周风搓成肉丸,叉了亿万万刀,硬声道:“下官受教。”大步出门。
门外下属见他脸色不善,都不敢靠近,唯有孔郎中犹豫再三,慷慨地凑了上去:“大人……”
王砚猛一停,一侧首,孔郎中后退两步,低头:“禀~禀大人~~兰大人醒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陈筹缩在小黑牢里,觉得自己心沦落在一个更黑暗狭窄的地方。
一个死人在大雪天的早上送来了一堆东西,说是张屏送的。
但张屏说,不是他送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筹忽然想起了,离开宜平之后,一路上的种种……
闹鬼的客栈、棉氅、那个破庙。
还有那个梦,梦里压在他身上的毛茸茸的东西,绿油油的眼睛,湿漉漉的舌头……
鬼——
难、道、我、真、被、鬼、缠、上、了?
娘啊!为啥是我!为啥总是我!
陈筹抱住头,有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快到他来不及捕捉,牢门又开了,几个狱卒拎着铁链进来,一言不发又把他锁好套上布袋,牵了出来。
还是那间大石室,离绾亦被带来了,陈筹刚试图向她的方向爬两步,牢门再度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跟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陈筹猛地揉了揉眼。没错,是张屏!
张屏!!!
“张兄!张兄!”陈筹舌头都有点打结,“你,你可算来了!你快和他们说……”
对哦,说啥呢?
“那封信,送到我住的地方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屏走到陈筹面前,一身县丞官服渗着寒意,双眉深锁,神色凝重,望着陈筹的目光很复杂。
“陈兄,我没写过信,也没给你送过东西。”
这……
陈筹愣住,张屏的态度似乎有点冷漠,不太像他熟悉的那个张屏。
“明明是你的字!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