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些小仙兽们,只有疼爱之心,实在醋不起来。比如那只曾经被他和碧华一起抚摸过的小豹子,自从那回之后就常常缠着丹絑,爬到他身上用头蹭他的手和脸,或是在丹絑膝盖上叼着他的头发滚来滚去,丹絑爱它爱得不得了,每每疼爱地抚摸它时,心中都在想,将来它能化成人形,不知道是个怎样标致水灵的少年。
二则,近来,碧华灵君确实对紫琅甚是关爱。每次丹絑和白华说话时,碧华灵君溜之大吉,丹絑感应着他的气息,多半都是去照顾紫琅。
紫琅来了之后,一直在墙角缩着,其他仙兽们来找它套近乎,它觉得人家各个都很好看,越发凸现自己的丑陋,恐怕虽然来找它,心里却在耻笑它,于是一声不吭,缩得更紧。碧华灵君只能慢慢温和地对待它,让它逐渐地活泼起来。按理说依它的灵性,目前已经可以开口说话,紫琅自从来了后,却连哼都没哼过一声。
丹絑每每从眼梢里望去,都能看见碧华抱着那只丑陋的琳琅兽,一面轻轻抚摸,一面和声缓语地和它说话,终于有一天,在碧华灵君膝盖上缩成一团的紫琅嗯了一声,碧华灵君笑得跟迎春花一样,当年他老人家要从蛋里钻出来的时候碧华灵君也只欢喜成了这样。
不就是嗯了一声么,值得么?对一个丑丑的小兽如此看重。碧华灵君不在时,丹絑就踱到院中,对着紫琅勾了下手指:“过来。”紫琅在草堆中瑟缩了一下,颤抖着挪到丹絑脚边。看罢,这样就行,多省事。清席不会教养。
丹絑再对着那个在他脚边抖得像筛糠一样的丑陋小兽说:“来,说句话给我听听。本座问你,你现在的名字叫什么,知道否?”
紫琅的龅牙齿上下互相撞击,却仍然从牙缝中道:“禀……禀报帝座~~叫~~紫琅~~”声音很小,但是说了。这不就开口说话了?丹絑满意地微笑,正要再说,方才听得不甚清楚,说得再大声点。还未开口,脚边的琳琅兽已经双眼一翻,直僵僵地昏晕过去。
碧华灵君恰在此时经过,连忙三脚并作两步赶过来,将琳琅兽抱在怀里,丹絑道:“它不是在龙宫呆过,又在李聃府中呆过几天么,怎么在我眼前没多久就晕了?唉,我以后对着这些小仙兽时,是不是再将仙气敛一些的好?”
碧华灵君不急不缓道:“帝座您仙气不同一般,它这种小灵兽大概承受不住。它在帝座面前大约都会失仪,能得帝座的指教是极大的幸事,但它目前可能还未有这种资格。因此由小仙教养便好,不需劳累帝座。”
这话说得十分合体,丹絑听得出这是官话,碧华灵君一口一个帝座,又将以前答应喊他丹絑的事情抛到了一边,碧华灵君不让丹絑碰的灵兽,紫琅是头一个,说话的时候碧华还不忘用仙气护慰怀中的紫琅,紫琅便醒了过来,立刻又上牙磕下牙地颤抖,拼命往碧华灵君怀中缩。
碧华灵君的胳膊动了动,将紫琅圈得更紧了点。
丹絑眯起眼,宽宏大量地没说什么,当没发生过。
紫琅从此更粘着碧华灵君,碧华灵君不在时它依然蹲在墙角,碧华一出现它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尤其是丹絑在一旁时,凑得飞快。
于是,丹絑考虑醋一醋的对象时,眼向庭院的墙角一瞄,立刻就定下是它。丹絑觉得,碧华如此护着这个小东西,这个小东西又如此地畏惧他老人家的威仪,碧华也竟然为了它和自己说过不软不硬的话,当然宽宏大量如他老人家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既然已经如此了,索性就拿紫琅来醋一醋,没什么。算是理所当然,合乎情理。
丹絑如此决定之后,便立刻去做了。小醋怡情,最好抓紧。
某个空闲的时候,碧华灵君再抱着紫琅时,丹絑踱了过去,深深地凝望着碧华灵君,不说话。紫琅立刻将头拼命往碧华灵君怀中钻。碧华灵君站起身,丹絑长叹一声,道:“清席啊,你有空成天和它在一起,就没空陪我聊聊天?”
碧华灵君道:“是不是今天没人来向你问安,华光天君今天没来?如果帝座觉得寂寞,想找哪位陪,我立刻去请。”
丹絑听见华光天君,挺高兴,果然清席还在为白华的事情酸着,他立刻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碧华,道:“白华,早已是过去了。清席,如今哪个陪着我,能比得上你?可你近来和它在一起的时辰比和我在一处多得多。”
丹絑的这句话是水到渠成说出来的,他是真心的。
碧华灵君寒毛直竖,干笑道:“是我疏忽了,不过算上就寝的时辰,比我教养紫琅的时辰多了许多,你可能忘记算那些时辰了。”
丹絑觉得这一次醋一醋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和那个丑陋的小兽醋下去有失身份,而且它抖得怪可怜的,就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