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灵君皱眉再要开口,葛月又简短地道:“东华帝君已答应我,让我下来。”
碧华灵君只好叹气,葛月的脾气,他一向知道,认准了什么不大容易回头。但碧华灵君还是又道:“我此次下界,是因罪遭贬,傥荻他们都不好跟过来,你还是……”
葛月道:“我想陪着灵君,我不会碍灵君的事。”
碧华灵君再看了看他,无奈道:“好罢,那你就权且先留下。只是这里不比天庭,恐怕会苦一些……”
葛月便一声不吭地进了土地庙,在泥像前叼了一个蒲团放在墙角,用尾巴扫了扫,在蒲团上趴下。
此时丹絑正在天庭的丹霄宫内,捧着那面可以看到人间事的观尘镜,瞄着碧华灵君在人间的动静。
看到破破烂烂的土地庙时,丹絑皱眉,那地方忒不像样,怎能住得惯。
再看碧华灵君,只是稍微用仙术将住处稍微布置了一下,整个地方依然清汤寡水的,丹絑很看不惯。但后来一想,其实碧华灵君的府邸,也不算很华贵,当年卧房中的那张床虽然软,但不算宽也不算大。看来清席虽然外表一向尚算光鲜,在住所上其实喜好简朴?当日那张大床他就像不大喜欢,后来还送还给了丹霄宫……丹絑回思起在仙洲上那些年的种种,一向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如今推测,清席他对那些并不是很喜欢,说不定已经不耐烦了许久,以至于说就此散了时他才会看起来如此干脆,没有丝毫留恋,连句有回转余地的软话都没有说过。
丹絑于是微叹息,再看镜子,就看见了葛月出现的情形。
丹絑一向挺喜欢葛月,很中意他的模样,觉得他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孤僻,很可惜。
但,此时,看见葛月,丹絑又不禁皱眉,他自己也不大说得清是什么。再看时,便看见碧华灵君走到门前道:“我要出去,先四处看看。”
葛月就从蒲团上站起来,道:“我陪灵君一起去。”
一仙一狼在山野中慢慢行走,丹絑看着,眉皱得更紧了些。
转完了半个山头,天上的丹絑帝座也喝完了一壶琼露吃下半碟鲜果,碧华灵君在一处山石上坐下,葛月卧在他脚边。碧华灵君道:“葛月啊,你还是回天庭罢。”
葛月闭着眼睛道:“我想留在灵君身边。灵君给我起名叫葛月,也是想让葛月时刻在身边罢。”
碧华灵君沉默了片刻,道:“看来此事是我做错了。我当初抱你回来时,给你取名叫葛月,其实是想和我自己说,就算名字一样,这个和那个总还是不一样的。”
葛月的耳尖微微动了动,还是闭着眼:“嗯,我知道了。但我还是想跟着灵君。”
碧华灵君拍拍它的后颈:“那我就不再劝你了。多你和我做伴,确实会不那么闷。”
葛月唔了一声,继续静静地趴着。
丹絑拈着一枚杏子望着此时镜中的情形,说不上来心中有股什么滋味。
丹絑时常对着镜子瞧一瞧情形,见碧华灵君在下界似乎一天两天的过得十分悠闲自在。在山中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偶尔还到山下的村庄小镇中去逛一逛,那座山十分荒凉,因此山中有不少野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从没有爪的到两个爪的再到四个爪的样样皆有。碧华灵君自然有许多消遣,并且乐在其中。
丹絑想,清席他能过得好,本座便可宽慰了。毕竟我对他始乱终弃乃是事实,散了之后,他像是十分逍遥,可见我说要散是做对了。
丹霄宫中的一切都很如他老人家的意,座下的小仙们也很懂得讨他欢喜,行走坐卧,沐浴更衣,都有小仙们贴心服侍,不过丹絑还是觉得有些寂寞,当日和碧华灵君在一起时,许多事情他以为是无关紧要的平常小事,等到如今,才发现忽然没了有些不习惯。
譬如说,沐浴之时,小仙们都在一旁捧着衣物器皿端正侍立,服侍时也都小心翼翼,当日与碧华灵君共浴时,碧华灵君替他擦背按摩,力道总恰到好处,总是按捏在舒适的地方让他惬意无比,丹絑喜沐浴,但打从回到天庭后,小仙们没有一次服侍得让他如意过。
再譬如,到就寝时,一张大床,只有他老人家一个睡,总觉得,空得慌。想摸一摸,也没什么可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