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久别,重逢最是热闹。恰巧,辞别的又是他们告别大学的一年,每个人都遇到了一些变化,演变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伴着酒意,似绵延不绝。一群人推开饭店的玻璃大门时,街上行人已经寥寥,喝酒的几个人喝得都不少,酒醉失态倒不至于,只是还有人在不停地含混着说这说那,掺杂着没有意义的肢体语言,互相依靠着,谁也不说离开。
混乱中,一个女生忽然在喊了一声:“下雪了!”原本垂头看着脚下的许唐成抬起头,视线却迟缓了一步,还未提起,忽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上。凉意真实,刺得他“唔”了一声。
他试着将因醉酒而模糊的视线重新凝聚起来,去看雪花,看到的却又不是雪花。
骑单车的少年站在光秃秃的树下,校服外罩着一件眼熟的黑色羽绒服。他明明是在静立凝望,身后的流动的车流灯光却变成了安静的背景板。
鼻尖的雪应该是化了,淌成水,有些痒。许唐成笑了,抬手拂了拂鼻尖,朝树下的人招了招手。
身后的谈论声忽然大了起来,不知是谁出了什么糗,大家笑得如同年少时的肆无忌惮,各种怪异的绰号纷飞着。纷杂中,许唐成却一直静静地看着朝自己骑车过来的少年。只是还没等他靠近,忽然被拽了拽手臂,身侧的万枝对他说了什么,但周遭太乱太杂,没听清楚。
“什么?”
为了听得更清楚,许唐成低头,朝万枝凑近了脑袋。万枝看着突然放大在眼前的侧脸愣住,一时语结,忘了说话。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想听的话,许唐成侧过头看她,笑:“怎么不说话?”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子微微红了脸。
“我说,我怕你们会喝醉,所以开了车来,我送你回去吧?”
他们两个此刻的姿势在易辙看来太过于亲密,像是在耳语,说着悄悄话。易辙能够看到许唐成朝后勾着的唇角,也只需这一角,他便能脑补出许唐成现在的表情。
车子又向前划了一点距离,易辙一只脚蹬在台阶上,叫了声:“唐成哥。”
现在的许唐成本就反应迟缓,他刚准备好回答万枝的话就被这一声呼唤打断。回过头,在看清了易辙之后他笑得更大,没说什么,直接将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易辙略微缩了缩脖子,因为许唐成的手正不老实地一下下掐着他的脖子,凉凉的指尖摁在他的皮肤上,像是被黑猫舔了一下,痒到了心里。
“你刚才说……送我回去?”许唐成重新转向万枝,依旧昏头昏脑地笑着,“不用,我很近。”
“下雪了,很冷的啊,而且你这样……”万枝看着摇摇晃晃的许唐成,“能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