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空空的水桶,他顿时有些烦躁,家里前两天就该买水了,但平时人家送水的上班时,他也在上学,天天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叫水。他胡乱揉了一把头发,四处望了望,去厨房接了一杯冷水。
玻璃杯由满至空,最后重新与大理石碰触,发出清脆的一声。易辙又坐回去,继续在黑暗里不知疲倦般带着小小的坦克冲锋陷阵。
他没有开灯,凌晨时分,向西荑拧开门进来,看到他被屏幕的光照得晃晃的脸,立即啐骂了一声。几乎同时,一件大衣突然飞向易辙,坚硬的金属钮扣正好打中他的眉骨。登时,易辙的眼睛上方就突突地疼了起来。
“有病吗?”心气本就不顺的易辙狠狠甩掉落在身上的衣服,猛地站了起来。
“你有病,妈的大半夜的在这装鬼。”向西荑语气更是不善,她“啪”地摁亮了灯,在看清了易辙阴沉沉的面容后,自己也突然沉下了脸。
“操。”骂了一句,她顺手又抓起门口的一件衣服,使了全力,泄愤一般朝易辙的脸砸了过去,“别让我看见你那张丧气脸。”
易辙这次有了防备,一把抓住了过来的衣服。他冷着脸站在那,盯着向西荑一动不动。
“警告你,别给我出声,我累死了,要睡觉。”
向西荑对于易辙的怒目视若无睹,命令完,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打着哈欠进了洗手间。
被甩了老高的高跟鞋砸到饮水机的底座,塑料的外壳和鞋面碰撞,释放出难听且恼人的噪声。
洗手间的门阖上,里面很快就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易辙攥着手里的衣服定定地盯着那扇门,深吸了几口气,最终也只是放开手里的衣服,颓然坐下,头靠住沙发,望着空洞的天花板发呆。眼睁得太久,涌出湿润的酸涩,在闭上眼沉入黑暗的瞬间,他听到一阵声响,很熟悉,却又似乎阔别了很久。他怔了一怔,侧头望过去。
他的卧室没有关门,此时有五彩的光穿透过窗户,落到漆黑的房间里,在墙壁上演着一段光影变幻的故事。
睡到后半夜,许唐成热得醒了过来,醒来后又觉得头也疼得不行,把脸埋在枕头里待了一会,症状才稍稍缓解。浑身燥得难受,想出去喝杯水。他眨着眼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摸着黑换了睡衣。但等已经下床穿上了拖鞋,却忽然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自己的保温杯。
端起来晃了晃,果然里面盛了水。
许唐成勾了勾唇角,都已经能够想像到周慧见他喝多了之后,一边小声嘟囔责怪,一边细心照顾他的样子。
温热的水舒缓了喉咙的干燥,关了灯,刚上床躺下准备继续睡,许唐成的眼前忽然闪过方才的几桢画面——树下的易辙,红色的山地车,还有一个不清楚,且很奇怪的视角。